回了观前街的云罗并没能休息,姚妈妈领了苏州城内锦园的师傅过来为她量体裁衣。
红缨愕然。
这时节,做春裳有点晚了,做夏衣又有些早了。
而且,姚妈妈还说要赶在五天内做好。
时间上太过仓促了……
云罗正要推辞,姚妈妈就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立即笑盈盈道:“太太说我家秀即将及笄,礼服要提前准备起来,云秀到时出席及笄礼,自然也要提早裁制新衣。下午还有凤祥阁的师傅来,太太说,要给秀和云秀挑些时兴的首饰。”
及笄?
云罗一怔。
芸娘是四月初八的生辰,这么看来,芸娘的及笄要在苏州办了?
“烦妈妈替我谢谢太太。”云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使了一个眼色,红缨就随身拿出一双精致的绫袜塞到姚妈妈手里。
姚妈妈摸了摸丝滑的绫袜,不动神色地收了,笑成了一朵花。
“那妹妹的及笄礼定了哪天吗?”云罗一边任由锦园的师傅为她量体,一边和姚妈妈闲聊起来。
“四月初八。”姚妈妈答得清晰,带着一丝得意。
得意?
想到那张大红烫金的帖子,云罗微微一笑不禁询问:“不知正宾是何人?”
不等姚妈妈反应,云罗又恍作失言,掩袖不好意思地笑。
“正宾是狄夫人。”姚妈妈笑得合不拢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云罗一个眼色,红缨就笑着招呼姚妈妈到外面吃点心。
“苏州大成铺的霜糖,入口即化,云秀最是喜欢,特意托了人买进来的。妈妈乘着这空隙,赏脸尝尝?”红缨一向奉承姚妈妈,两人平日里有来往。
红缨越来越聪明,两人也越来越有默契,云罗不禁欣慰。
“妈妈可别告诉太太我偷嘴啊……”云罗掩袖而笑。
这云秀真是会做人,太太又倚重她。说不定她真有大造化,还是和她交好些。
姚妈妈心念一闪,就想明白了。
“妈妈这点严实还是有的。”姚妈妈立即笑得合不拢嘴,福了福身子就随着红缨到外面去拿霜糖。
“你是锦园的伙计?”云罗听见外面红缨招呼着姚妈妈小心脚下的声音,不禁转首对着围着她量衣的婆子轻轻问道。
“是。”婆子笑吟吟地答。
“南苑师傅还在苏州吗?”云罗很满意见到那婆子惊愕的眼神。
没多久,吃了嘴甜心甜的姚妈妈摸了摸胸脯里打包的一份点心,心满意足地带着锦园的师傅退了出去。
看着姚妈妈离去时轻快的步伐,坐在那匹靓蓝色宝相花纹面前,云罗不禁陷入沉思。
当朝四品知府的夫人担任芸娘及笄礼的正宾,怪不得姚妈妈要特意在她面前点出了。
这算不算是把她奉上的一点甜头?
前段时间,她因为范老夫人的青睐在一众女孩子里太过独目,此次及笄礼,狄夫人如此赏脸,芸娘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许太太怎能不喜形于色?
她敢打赌早上的那张帖子就是狄夫人肯定的答复,所以许太太才会那么高兴。
狄夫人的举动是不是意味着她属意芸娘做她的儿媳妇呢?
想到芸娘,云罗又不禁想起她的心事。
年纪轻轻的陈靖安已经是从五品官职,门第又高,家世又好,当是良配。
可惜……
唐韶还是正三品的指挥使,岂不更是个香饽饽?
不知为何,云罗的脑海里划过这么一个念头,却把自己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想到唐韶干什么?
那个到哪都是身姿挺拔,眉目冷峻的男人。
他……
是个好人。
也许就是因为得知他的存在,所以她才会在拒绝范老夫人带她去京城时如此有底气。
因为,潜意识里,她总觉得,有他在,她很安心,不害怕未知的命运。
至于要被送为侍妾的事情,云罗却彻底忘记。
不知是刻意忽略,还是成竹在胸?
手已经不知不觉打开那匹靓蓝色布匹,忙碌开来。
三天的时间完成一件衣服,时间紧迫,容不得她胡思乱想。
云罗这边量体裁衣很顺利,芸娘那边却很不配合。
苦得楠星夹在自家秀和体面妈妈之间,左右为难,一张红润的苹果脸拧成了苦瓜。
“秀,你快起身吧。姚妈妈领着人等在外面呢。”楠星轻声地提醒着面无表情的芸娘,急得团团转。
“你跟姚妈妈说,我还没起身。”芸娘的声音不疾不徐。
“秀……”楠星苦苦哀求,却发现床上的人儿不为所动。
一向温柔体贴的秀,这是怎么了?
好像,这样的举动,嗯,有些任性?
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楠星就装着蹑手蹑脚不敢发出声音的样子出了门,站在屋檐下,腆着脸解释说秀还没起身。
“白天累着了,所以睡得沉。”似乎为了印证自己说的是大实话,楠星又巴巴地加了一句。
姚妈妈微微一笑,不以为然,继续领着锦园的师傅侯在屋檐下。
楠星看着这个架势傻眼了,手心里的汗一层层地冒出来。
这是要等到芸娘起来的意思?
“太太交代,今日务必要给秀量体。”姚妈妈盯着楠星慌张的眸,暗叹一声,用屋内也可闻的音量高声说道。
片刻之后,屋内就响起芸娘唤人的声音。
楠星松了一口气,跑着进了屋。
姚妈妈也松了一口气。
有意待了片刻,才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