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竹嗤笑,她伸出玉洁般的手来,摸摸他的额头,问他:“你是谁?我们不过才见了一面。”
他抓住她惊慌的手,真诚的看着她的眼眸说:“一见钟情。”
此刻,高台间落下二道身影,郑灿在下方一眼便认出了那二人是谁。
洛城白家白少羽,以及江城众人皆知爱慕王家小姐已久的江家江别岚。
“《千军万马御敌图》是吗?”江别岚手持折扇,穿着一身华服锦袍,走至画前略作打量道:“画是好画,我出一千两,江家买了。”
杨忘朝江别岚说:“此画不卖。”
“五千两!”
“此画不卖。”
“你当真要送她?”
“当不得假,说到做到。”
“我说你做不到。”
“画是我的,如何做不到?”
“你竟是白痴?”江别岚怒气横生,他觉得此人真是白痴。
他如今这般忍,此人竟还不肯给他几分薄面?
“是。”杨忘坚定的说,他直着腰,看着台下的众人说:“我或许真的是个白痴。”台下的人便倏忽间大笑起来,王心竹在一旁也差些便噗嗤的笑出了声。
“你是找死吗?在江城连江家大少爷也敢得罪?”高台一旁的白少羽合上了手中的折扇,一脸怒色地冲着陈明秋喊道:“你可知江家大少爷是何许人也?”
高台下的郑灿倒是发觉杨忘此人有些意思,翻了翻折扇,轻声道:“自称是个白痴,有趣儿。”
“各位,今日是王家在明幅苑开的赏画会,若有画带来便在台上展示,好到我王家的画坊来作画,若没有画,请自行离去。”王心竹如此说,便是下了逐客令。
那后来的二人自是不好再自行留在高台上。
郑灿有些担忧的目光投向杨忘。那一身在高台上画出《千军万马御敌图》的布衣男儿恐怕未来在江城的日子要受罪了,他此刻已看到江别岚眉宇之间的重重怒火。
江州江城,江家,谁人惹得起?
王心竹携着些笑容对着杨忘说:“公子的名号可不会只是白痴二字罢?”
杨忘答:“杨忘。”
他伸出手摆在半空。
王心竹道:“王心竹。”
她的脸有些微红,杨忘伸出的手她不无道理不接,便与他礼节性的握在一处。
杨忘握的很紧,甚至没有松手的心思。
“公子,手疼。”
杨忘这才松开手,他走到展板前取下画纸,熟练的小心卷起来递到王心竹的手里边,他说:“送你。”
可王心竹还没接过画的时候,杨忘便出人意料地昏倒在高台上。
一卷画纸滚落在地面,显出一角是墨描的千山,微风袭来,画纸被风掀起来一些,那千山上的枫树叶像在摇摆似的。
当陈明秋在自己的房间醒来的时候,他没有动,听着房间内杨老爷与一个人的对话。
“你说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痕?我杨安走镖多年受的伤可以说也是无数,但跟这个孩子一比不是小巫见大巫吗?”杨老爷说。
有人回他:“他身上所受的伤口有很多都是致命伤,能活到现在不容易了。”
杨老爷问那人说:“便是没有法子救了吗?”
“他早已中了雪霜之毒,雪霜之毒乃温和之毒却也是无解之毒,他先前本就靠着一种药物抑制雪霜毒性的散发。或许杨镖头如你所说在悬崖底救下此人,想必他自身也已不想再活下去了,杨老爷又何必再留下他。”
“他是我救的,我便要负责,怎能不顾人死活?”
“他体内之毒已遍及经脉,现如今我只有开一副暂缓毒性的药方仅此维持他余下的性命,至于多久,只有听天由命。”
待二人退出房外。
他缓缓起了身,打量着这个熟悉且陌生的房间。窗外透过油纸进来的阳光照在他光秃秃的上半身,无数愈合的伤痕极为刺眼,他摇了摇脑袋,回想起了这几天内很多的事情。
他记得有一天晚上他闲得无聊走到内院上,看到小姐坐在地上哭,他走过去疑惑的问小姐:“为什么哭?”
“走啊!你走开!”小姐哭着喊。
杨忘不说话,就坐到她旁边听着小姐哭,小姐哭着哭着便好像自言自语的说:“为什么那些师兄都不让我跟着,为什么姑娘就不能行走江湖,为什么爹爹就是不肯让我走镖?姑娘怎么了,姑娘也能拿剑,也能走镖,也能行走江湖!”
“那小姐你喜欢走镖吗?”杨忘问小姐。
“你说呢,傻不傻!”
“喜欢就努力呀。”杨忘抬头看向黑夜说:“我不记得我是谁,哪怕我以后永远都记不起来,但我仍然努力去想,因为我想知道我是谁。”
“是的呢……”小姐好像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握着手中的剑,放到面前凝视,说:“喜欢就努力。”
他记得,小姐自那以后都勤加练武,不再似之前那般是贪吃的模样,在面对吃婴孩贼人的时候亦能勇敢面对。
他记得,明幅苑里有许愿成真传说的地上花。
他记得,那一幅很假的《太杭宫夜景》。
他记得,那位姑娘,王心竹。
无论我将之生死,我只想要一人的心。他心中总感觉曾经失去过什么,一旦抓住过往的蛛丝马迹便再也不放过。
记忆一瞬之间回荡,只听得刚刚出杨忘房外的杨老爷意外地说:“丫头,你怎得在外面?”
“我……我来送王家小姐托人送来给傻小子的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