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之内,”关卓凡缓缓说道,“适当增加辎重队的兵力,是必要的——”
顿一顿,“不过,只能‘适当’,不然,兵力不敷分配;而且,也只能‘短期’,时间一长,兵力的分配,依旧不敷。”
再一顿,“另外,要严令部队通过山坳等危险地带之前,严格执行‘前出侦查、搜索前进’之条例!”
施罗德、田永敏:“是!”
“毋庸讳言,”关卓凡说道,“这些措施,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事实上,就连‘标’,也未必真正能‘治’。”
顿一顿,“运输辎重的线路,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没法子变动,敌在暗,我在明,如果只有上述措施的话,咱们便始终不能摆脱被动挨打的局面。”
“这……是。”
“必须‘治本’!”关卓凡加重了语气,“而且,这个‘本’,现在就得动手‘治’,不能等到战争结束!——不然,还有什么意义?”
“意义”嘛,如果是次战争打赢了,还是有一点儿的——不过,那个意义,就仅限于“报复”了;如果是次战争打的不汤不水,甚至打输了,就确实一点儿意义也没有了——这个“本”,根本就轮不到你去“治”了嘛!
施罗德、田永敏再次应道:“是!”
不过,这个“是”字,底气明显不是太足。
所谓“治本”,无非两条路,一条是“犁庭扫穴”——其难度之前已经说过了;一条是“招安”——可是,吴鲲已经和法国人勾搭在一起了,且多半以为“中必输”,接受“招安”的可能性,似乎……不会太大吧?
关卓凡晓得下属们在想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对于吴鲲本人,以及所部参与了是次袭截我辎重部队的大头目,你们就不要想着‘招安’了!他们的头,我是要定了的!——此仇岂可不报?此耻岂可不雪?”
那就剩下“犁庭扫穴”一条路了。
这个“副本”,难度虽然很大,可是,听着也十分醒神,连曹、许在内,四位下属,齐声应道,“是!”
“轩军的主力部队,”施罗德说道,“即将同敌人主力部队接触,似不宜别分一军去剿匪——再者说了,即便没有兵力分配的问题,拿大部队进山去打土匪,效果也不见得好,有些……嗯,‘大炮打蚊子’的意思。”
说到这儿,踌躇了一下,“本来,特种合成营是最适合办这个差使的,可是——”
打住了。
“是啊,‘本来’——”关卓凡微微一笑,“可是,法国人那儿,有一个‘混合步兵团’,里头有一堆的什么‘祖阿夫营’、‘土尔科营’、‘猎兵营’、‘外籍军团营’,咱们的特种合成营,要留着同这班‘精锐’较量嘛!”
“呃……是!”
“轩军原有的部署,”关卓凡说道,“是不能轻易变动的——至少不能大动;剿匪这个差使嘛——”
下属们都想:这个差使,交给绿营?
关卓凡却转了话头,看向曹毓瑛、许庚身: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吴鲲的来历,两位更加清楚一些,请说一说吧!”
二人齐应道:“是!”
曹、许二人,曹毓瑛的位份更高些,在军机处的排名也更前些,本来,这个汇报,该以他为主,但曹毓瑛想,辅政王将许庚身也喊了过来,当然不是只是叫他“听报告”来的,再者说了,洪杨作乱的那些年,西南的军事,许庚身也确实比自己更加熟悉些,于是,对许庚身说道:
“星叔,西南故事,你更加熟悉些,请你替王爷回吧!”
许庚身当仁不让,点了点头,“好!我说漏了的,请琢如你补阙。”
顿一顿,“吴鲲是广西土著,其父名叫吴凌云,洪杨乱起,吴凌云趁机扯旗放炮,势力愈来愈大,咸丰十一年,嗯……即西历一八六一年,建立伪延陵国,僭据伪号‘延陵国王’,造伪‘延陵玉玺’,以太平府为伪都,并立吴鲲为伪太子。”
施罗德的脸上,露出微微讶异的神情,他只晓得,进入越南之前,吴鲲是一个“民变”的大头子,却没想到,他和他的老爹,居然还建立过一个什么“国家”?自己还做过什么“太子”?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辅政王干脆利落的关上了对吴鲲——至少其本人“招安”的大门?
施罗德来中国已久,已早就明白中国人的“一天不容二日”的规矩了,吴鲲既然建立过“延陵国”,政府和吴鲲的矛盾,便是不可调和的——即便吴鲲投降,政府也不会接受;政府可以接受他的部下的投降,但是,绝不会接受他本人的投降。
就是说,即便吴鲲没有袭击我军辎重部队,没有“雪耻”、“报仇”的问题,政府也不会对吴鲲“招安”。
“吴氏父子虽同洪杨有所勾连,”许庚身继续说道,“不过,并非‘拜上帝会’一路,吴氏父子的出身,是天地会一路的。”
说到这儿,想着“天地会”什么的,田永敏应该是晓得的,不过,施罗德就未必了了了,于是补充说道,“‘拜上帝会’为洪逆手创,天地会却是本朝开国之初就已有了——也是个‘秘密会社’。”
施罗德晓得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微微颔首,表示“收到”。
“‘延陵国’的招牌一挂出来,”许庚身说道,“朝廷理所当然就要‘重点关照’了,两年之后——同治三年,即西历一八六三年,官军攻陷其伪都太平府,吴凌云死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