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绪经她这么一说,顿时醒醐灌顶,脑子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王復最初是苏彰还是异姓王时,在他府里做事的家奴!
后来,父亲领兵在外,将一家托付给苏彰照管,明府一家数十口入住苏彰的王府,苏彰亲自指派王復在内的二十多人供明府的人使唤。
从那时起,王復就一直在明府人前转悠,后来沈氏向苏彰讨来自己使唤。
如此往前一想,明绪的脑中嗡嗡作响...王復是苏彰派到明府的眼线!
但他不敢说破,毕竟这种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说破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更不能轻易将王復除去,否则必引来苏彰的猜疑,得不偿失。
明辉听明姝这般说,摇头道:“王管家为人一向忠厚,对明府的大小事宜更是上心,每日不过睡三个时辰,整日忙到夜深,他怎么可能做出对明府不利之事?”
她听明辉维护王復,不动声色问道:“那管家是何时到府上做事?他可有家人?”
明绪听明姝已经追问王復的来历,心底对她更是另眼相看,或者说对她更加猜忌,她如此一步步引着他们正在走入一个不见底的黑洞。
这个黑洞就是她真正的目的。
明辉对管家的来历和身份当然是一清二楚,他随口道:“王復原先是皇上当王爷时的家奴。你未出世时,父亲连年带兵在外,皇上为保我们一家安危,就将我们接到他的王府住下。后来指派王復等人供我们使唤跑腿,沈氏见王復为人勤快老实,做事又仔细周到,就留他在身边使唤。
后来我们搬回明府,王復也随之跟过来,之后沈氏力荐他给父亲,父亲提拔为明府的大管家。这些年来,他做事很是尽心尽力,落下了一身病,拖着一身残躯为府上忙乱,十分不易。
若是没有他,父亲领兵在外这些年,明府也不会如此井井有条,下人也不会这般规矩,他实在是功不可没。”
明姝听得真切,王復如此能干,又岂是表面上表现出的忠厚老实?做事仔细周到,面面俱到之人少说有上万个心眼,这等厉害之人怎么可能会是老实之人?
她似笑非笑,目光落在明绪身上道:“我回府时间不长,对王管家不甚了解,二哥觉得王管家当真如大哥说得一般老实忠厚,对明府忠心耿耿?”
明绪没想到明姝回把这个包袱甩给他,他淡笑道:“王管家做事的确让人挑不出错处,但他的为人我也不甚了解,要我说,他能以一己之力将明府管理得团团转,算得上聪明绝顶,更别提他用了多少心思。”
心思二字他咬字格外重,他这里的心思意有所指,明姝当即领会,明辉亦不是傻子,当即问道:“三弟的意思,王復也有嫌疑?”
明姝打了一个哈欠道笑道:“大哥,连小妹都看出来王復有上万个心思,非普通人能比,大哥就没看出来?且不论他是不是有嫌疑,大哥觉得当年皇上为什么偏偏指派他照顾明府众人?能入皇上眼的人,大哥还觉得他是忠憨老实之人?”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明辉醒悟灌顶!
明绪暗暗对明姝赞许,她能如此委婉的提醒明辉王復的身份存疑,而不直接当面点破,也算是有勇有谋。
她必然早就怀疑王復,今日不过是问了几句,故意引出王復的嫌疑,她虽有替自己脱罪之嫌,但也是计高一筹,替他们拨开了迷雾。
王復的确有重大嫌疑!
明姝见两位哥哥已经醒悟,轻揉太阳穴道:“王復,王二喜都姓王,二位哥哥不妨从他们的家人着手,妹妹的清誉还要仰仗二位哥哥。妹妹人微言轻,污名未除,在案子里也说不上话,还请二位哥哥为明府着想,尽早找到证据证明妹妹无罪,替我洗刷冤屈,揪出背后作怪之人。”
明绪与明辉一同答应,明姝借口累极,他们便各自出去,派跟前信任的人留意王復的举止,防止他逃走。
他们两个走了一会,采雯小声问道:“小姐,二位公子真的会信奴婢的话?小姐真的觉得王二喜还活着?”
明姝睁眼,嬉笑道:“好采雯不必担忧,我让你如此说,不过是想引出管家来,王二喜都入了土,怎可能还活着?”
采雯越不解,不明白明姝的心思,但心底也是希望她的话能帮到小姐。
皇宫,上阳宫。
白雪皑皑,十里梅香。
每到冬天,上阳宫周围都会飘荡着淡淡的梅香,路过的人都会驻足闻一闻,尽管看不见里面的景致,但心底也是舒畅的。
苏澈身后跟着贴身使唤的太监小和子,他也是由梅香引来。
小和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半步也不敢僭越,距离把握十分精准。
一阵梅香入鼻,苏澈深吸一口,面上也有了缓和的笑意,小和子道:“只有梅花开,才见殿下笑。”
苏澈停住脚步,望着远处高高的宫墙道:“小和子,你说里面的人今日是否也会闻一闻梅香?”
小和子面色一变,小声道:“殿下,仔细隔墙有耳。”
苏澈笑里藏刀,俊颜冷若冰霜道:“他已经将她关在冷宫十七年零六十三天,如今我也如她所愿,处处忍让,矮若微尘,如履薄冰,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他这几句话,令小和子毛骨悚然。
小和子四下张望一眼,低声道:“殿下千万要忍耐。”
这是苏澈第一次毫不避讳的说出藏在心底多年的话,小和子自然心惊不已。
一阵哀思的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