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彰听她如此说,心底越觉得此女太过执拗,不懂得服软,与她父亲徐达完全不同。
偏生让他遇上这么一个不知变通的倔脾气,也不能真的打死她,可她又这么不知进退,连句央求的软话也没有,一时左右为难。
萧琰见苏彰下令,侧头低声提醒道:“皇上,灭贼时间紧迫....这女娃虽脾气执拗,也算贞烈。况她是来求皇上查案,且尚年幼,必定挨不过五十棍,要是真打死了,恐有损皇上您的名节。”
他的声音不大,但从后的苏澈亦听明,心道萧琰此时开口,表面是为父皇的名声着想,实际是替明姝求情。
明姝见两个护卫已经向她靠近,手上的长棍足有成年男子的手臂粗细,这棍子要是落在她身上,这条小命怕要交代在这里....
但她决意不能半途求饶,否则功亏一篑。她盘算等棍子落下来,她就哭它个天昏地暗。
毕竟她一个女娃在这冰天雪地的宫门口,又哭又闹,必能引来人围观。
这人一来,皇上出宫追谢玉兴的事就要败露,她料皇上绝不会犯险,否则也不会亲自带兵突然袭击。
准备好挨棍子,半点不怯弱,双手直接往前一伏,趴在地上道:“皇上要打死臣女,臣女不反抗,是怕有损皇上威名,臣女甘愿受罚。臣女死后,请皇上带句话给臣女的父亲,姝儿不孝,不能侍奉他老人家终老。姝儿受人陷害,无以名状,唯以死正名,不敢有辱门楣。”
此刻,两名兵丁已经举起手中长棍,犹疑的望了苏彰一眼,苏彰半眯着眼睛不说话,他倒要看看等她身上落了棍子,她求不求饶。
而且打个几棍,又打不死她。
萧琰握剑的手紧了紧,有些担忧,她已经在这雪地里跪了几个时辰,身子如何受得住那么粗的棍子...
他心知皇上只是做做样子吓她,饶她也是落了棍子之后的事,那两个护卫打人一向都是卯足了劲...
可是,他又不能再多言,否则必招皇上猜疑。
皇上恩准他可在身旁进言,他从来都是挑顺耳的讲,必须站在皇上这一面考量思虑。
惟愿她能撑得住...
苏彰冷哼一声道:“打!”
两个亲卫兵毫不犹豫相继用尽全力相继打下去,伴着尖利地“啊”的一长串惨叫声哀喊而出,响彻半片雪地。
让听者为之打颤,不忍再看...
棍子力道之重,哀喊之痛苦,让人心底不禁咯噔一下,感同身受般...
苏彰扬手展眉开口道:“这么小的女娃,你们这么用力,何其忍心?朕只是吓吓她,还不退下!”
其实他心底很满意,她敢耽误他的时间,拦他的銮驾,她算头一个...
他势必要让她长长记性,也要煞煞她不知进退,不肯讨饶的倔脾气。
比起告御状需承受的五十军棍,她也算捡了条命。
明姝趴在地上有气无力道:“臣女多谢皇上饶恕,还请皇上过目臣女写好的御状一二,定知臣女所言非虚。”
她念念不忘的又说起御状一事,尤其顽固。
苏彰摇头叹气道:“罢了,你受了这般疼痛还这般执着,想必此案确有冤处,呈上来朕瞅瞅。”
李尚忙弓腰应了前去捡起地上的御状,双手举过头顶,呈给苏彰。
苏彰细细打量着明姝,接过状纸,眼睛一目十行落在纸上,忽然低声喝道:“你竟敢状告顺天府尹刘昌博收受贿赂,徇私枉法,滥用私刑,徇私舞弊!指证你二哥明福当众打死你的婢女...还声称燕王暗中参与此案?!刘昌博迫于皇权,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迅将你用刑至昏迷,伪造招供罪书!你可知你状告的是朕亲封的大臣,还有朕的儿子!若你没有证据,信口胡说,朕会砍你脑袋!”
明姝微微缓了缓,慢慢抬起身子,伏地一拜谨慎道:“臣女很清楚自己写了什么,也知道臣女状告的是朝廷正三品大员府尹大人刘昌博、大理寺少卿明福,还有当朝皇子,皇上与皇后的第三子燕王殿下。因臣女手上证据不足,才冒死请皇上彻查此案。否则以臣女的卑微身份,如何能查清此案?臣女的庶母沈氏无故枉死,臣女遭受不白之冤,而涉案之人只有皇上能颁旨详查,所以臣女心一横前来告御状...请皇上明察!”
萧琰手心微微冒汗,她竟连燕王也一同告了!
她这是将这摊回水越搅越浑...
他有些看不清她走这一步的用意...她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教他一时难以招架!
她明知皇上忌讳什么,还偏偏往刀口上撞...她真要以死走这一步险棋?
苏彰侧头扫过苏澈,气得抖,他怒目喝问:“你可有参与此案?”
苏澈忙跪地大声否认道:“儿臣绝没有!沈氏虽是儿臣的乳母,儿臣固然哀痛,但也不敢插手府衙断案,更不可能向刘昌博施压...儿臣不知她为何要污蔑儿臣!”
明姝此时还是俯跪地,没有开口,在皇上面前,她必须沉住气,皇上不问话,她不得擅自插话,否则让人觉得她聒噪。
苏彰扭头深吸一口道:“你可听见燕王的话?你可有证据证明燕王涉案?”
明姝这才回道:“臣女被抓当晚,燕王殿下就在明府,他明确指出臣女就是杀害庶母的凶手,当时府里的人都听见了...而且大理寺少卿明福对我施刑时,燕王殿下就在旁看着...皇上不信可以细细查证,臣女绝不敢撒谎欺瞒皇上!”
苏澈暗自恼恨,她莫非是疯了,竟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