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提了起来,带了些尖利:“太子忘了,我现在能苟延残喘的活着,全拜你所赐。既然你曾经不让我寻死,那我怎能辜负你的好意?我现在很惜命,很怕死,我想活得长长久久,看你苏家江山何时倾覆!呵呵呵……”
陈曼蓁大笑出声,让整个寂静的上阳宫笼罩在她癫狂的笑声里。
眼见她已经这般,苏泱不做逗留,悻悻走出去。
苏演刚才就站在门外,听清了他们之间所有对话。
苏泱一出去,他随后就掩上门,两人踏步走出上阳宫,走出这个夏日里透着森寒的冷宫。
回宫路上,苏演谨慎地问了一句:“皇兄,当日陈曼蓁生产时,您真的瞧见她生的是个女儿,已经被稳婆溺死在水盆里?”
“她生产时,我并未看见,父皇虽让我守着她,当时我不忍进去,就站在门开,一切都是稳婆在忙碌。听到孩子的哭声,我才进去,可是却晚了一步。
稳婆已经按照父皇的意思把那孩子溺死了,我未曾见她一眼,只瞧见一个肉团一般的东西,缩在水盆里,接着稳婆就用布盖上,亲自端了出去掩埋,我那时很心痛,她毕竟是我第一个孩子,我于心不忍。
那时蔓蓁昏迷不醒,幸好没瞧见孩子被淹死的那一幕,我至今想来,都会做噩梦。不怨她恨我,恨我们苏家,她当时能在那种情况下冒死生下我的孩子,已经说明她心底有我。是我亏欠她的,也亏欠孩儿。”
苏演听苏泱这时有些伤感,跟着叹息了几声,没再多问。
他还真不相信当初溺死的人是苏泱的女儿,明明当初抱女孩出府的人已经亲自招认是他所为,足以说明那个女孩当时并没有死。
那么已经死去的稳婆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足为信,一定是陈曼蓁事先收买了她,当初产房里就她们两人,谁知道她们究竟合谋做了什么事?
如果抱出宫的是明姝,那么死掉的又是谁?稳婆不可能从外面找一个婴孩来替换,当时她是空身而来,太子府里也没有刚生产下来的婴孩。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会不会陈曼蓁当初生下两个?稳婆为了交代,溺死了其中一个,将另一个交给前去抱人的人?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这不是没有可能的!
他那时虽小,但一直记得有人说过陈曼蓁肚子里怀里的有可能是双胎!
淹死一个,是为保住另一个的性命!
陈曼蓁她还真是心狠!
唤作别的女子,未必能做出这种事,只怕手忙脚乱,早就被人捅破。
难道,在她生产前,她已经知晓苏彰不会让她的孩子存活,事先联络上谢玉兴,才有了抱走明姝的事?
那她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她这些年处心积虑,不知在心底积攒了多少仇恨,得让人看紧一些。
那么明姝的身世十之八九有可能就是太子和陈曼蓁的女儿。
明达是如何得知明姝藏在云水观,并且亲自去接她回来,他可知道当初云水观里的婴孩是两个?除了谢怀柔所生的一个,还有另一个是苏泱的种?
苏演胡思乱想了一阵,基本确认明姝的身份就是陈曼蓁与苏泱当初所生的双胎之女。
此时,破败的上阳宫内的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有一女子开口问道:“你将才为何要提双生子?你不怕被他识破?”
“苏泱不傻,当初御医替我诊断时就说过极有可能是双生子,可是后来我哀求御医,求他改口,他才说是一胎,苏泱心底一定有怀疑找人去查,但愿我的女儿能安稳度日,平平安安。”
那女子支起了身子,一脸疲倦:“他刚才说见到与你相似的姑娘,多半是在宫里,难道你女儿进宫了?刚才你就不该着急,应该多问他一句,那女孩是谁,我也能让苏澈帮忙照应些。”
陈曼蓁走近那说话女子睡卧的床榻,轻轻将她扶起,哀叹了一声:“多问这一句,反让他生出怀疑来。萧护卫最近一直没消息,等他改日差人送消息来,我自会问清楚。苏澈现在被削职禁足,他的日子也不好过,我们还是不要麻烦他。”
“哎,我们都是苦命的女人,我与儿子只隔了一堵宫墙,却十几年未见他,明知他难以自保,却帮不了他,都怪我这破坏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怕是撑不到见他一面之时。
你还好,心中有念想,至少萧护卫的话还是可信的,你的女儿一定活得很好,说不定已经许了人家,嫁做人妇,和和美美的。
不似这宫里,乌烟瘴死,稍有不慎就连累家族,丢了性命,这宫里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祸害之地,你我命苦,识人不明,才会吃了这么多灾孽。好在我们的儿女都活着,已是万幸。”
“是啊,他们还活着,我们也还活着,活着总有希望,曾经我想女儿好好的平安一生,可是刚才见了苏泱,我恨不能我的女儿能替陈氏报仇雪恨!将苏彰的江山推翻,将姓苏的人全都杀死!一个也不留!
硕妃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心狠?曾经,我为了保住一个骨肉的性命,伸手扼住另一个的细嫩的脖子,她是那么脆弱,是那么可爱,是我掐死之后交给那稳婆的。
那稳婆那时吓得不轻,当初谢玉兴的人找到我时,翻窗进来,直接用剑威胁她,若是她说出去,就取了她一家老小的性命,稳婆吓破了胆,才与我一起瞒过了苏泱。
可是我害死了另一个骨肉,这些年我每想起此事,便周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