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双手,握住了数十只匕首。
那肿着双眼的姑娘坐在椅上,并不知房中异常,只勉强将眼睛睁开一道缝,瓮声瓮气道:“你那小船上要卖的物件,我帮你卖。多卖出的银子,二一添作五,你一半,我一半。”
她不等克里瓦回答,语声又有了哽咽:“我因为你,没了十万两金子……十万两,还是金子啊……”
舱室里再次传出嚎啕之声。
少女趴在几案上哭的忘我。
克里瓦缓缓一挥手,房中众人一瞬间顺着门窗消失的无影无踪。
船底里的水鬼也跟着松了口气,互相用手势交换着感慨:“她是胆大,还是命好?”
船上舱室里,少女哭罢,擤了鼻涕,对房中少了数人并无反应,只眼巴巴盯着克里瓦:“我最大的能耐就是做买卖。你我合作,你绝不吃亏,我还能用最低的价钱帮你买到最多的粮食。”
克里瓦此时方问道:“买粮食的,你怎么知道的?”
芸娘再擤了鼻涕,道:“天下人都知道,你们草原上牛羊多,粮食少。”
她翕动鼻翼凑上克里瓦身畔闻了闻,虽鼻塞并未闻出什么,依然做出嫌弃的神色道:“你还嫌弃我的小鱼干,你满身的膻味,臭的要死。”
此时船上传出一声号角声,传达出到港停船的信息。
克里瓦忖了忖道:“卖出最多的银子的,买到更多的粮食的?”
芸娘立刻点头:“我若诓你,你将我扔河里喂鱼。”
克里瓦一笑:“不可能的,你就是鱼的。”
然而能买到更多粮食这一点,着实打动了他。
两方交战在即,以大晏的国力,本邦要打持久战,势必需要更多的粮草……
他一咬牙,道:“莫耍花招的,刀子捅你的。”
芸娘面上一喜,立刻站起身:“成交!”
龚州乃大晏大府,因水路、陆路双通,成为各处通往京城的必经之地。往来商船在龚州码头,会产生整个行程中近一半的交易量。
芸娘踩着船跳板到了岸边,转头同克里瓦一笑:“等我好消息。”
克里瓦站在船上,同她遥遥相望,向左右努努下巴,用番邦语道:“看好她,莫让她跑了。”
四名番邦明卫站去了芸娘身畔,替芸娘唤了骡车,跟着一起上了车厢,一路往城里而去。
另外一队番邦暗卫则做路人打扮,缀在那骡车之后而去。
与此同时,码头上也悄无声息的出了两队暗卫。
一队由累的歪歪斜斜的码头苦力构成,正赚了几个辛苦钱,要往城里回去歇息。
另一队则由客商构成,也要将从船上卸下来的货物运到城里,交付给早已下定的本地商铺。
离开了喧嚣码头,骡车经过了短暂的静寂,进了城门。
车夫按照芸娘的指使,将骡车一路赶去了龚州正街,直接停在了第一家古董铺子前。
芸娘从骡车上下来,同车夫道:“我没银子,向他们四个讨钱。”话毕,立刻转身往铺子而去。
车夫一愣,喃喃道:“娘希匹的,几个辛苦钱也要被赖账……”
下车便撕扯住离他最近的一个番邦侍卫,恨恨道:“给钱,一个大子儿不能少!”
那侍卫目露凶光,一把将车夫掼在地上,转头瞧见大晏皇帝的赐姬已进了铺子,恐防生变,立时从怀中捏了一把铜板抛下,方匆匆跟了进去。
等几位侍卫都进了古董铺子,芸娘已同第一家结束了谈判。
她愤愤然出了铺子,气道:“中原人竟想欺骗中原人,以为我是那番邦傻子?”
她转头同几个侍卫道:“离我远点,你们这几张脸,谁看不出是番邦人?我还能谈出高价吗?”
几位侍卫都多少能听懂些中原话,闻言便有些迟疑。
一人道:“你的,跑了的?”
芸娘苦笑道:“我一文钱没有,怎么逃?要逃也要等得了银子再逃。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傻?”
等进了第二处铺子,她转头挥手道:“莫跟着我进店里,在外面守着。”
几人闻言,左右互相看一看,恐防干扰了买粮大事,只得硬着头皮在外间等。
古董铺子千篇一律,第一层古朴阴冷的如同身在古墓,这卖的都是不知多少朝代之前的物件;第二层辉煌夺目,所卖物件虽年代近些,却十分贵重。
芸娘径直上了二层,四处瞧一瞧,同掌柜道:“有一笔大买卖,可敢接?”
那掌柜上下打量她一眼,道:“姑娘所言,究竟是何物?”
芸娘一笑:“说出来吓死你,宫里出来的。”
掌柜哈哈一笑:“不怎么吓人。可不知姑娘手中之物是哪里来的。如若来路不正,那老朽可腹痛难当,吃不下去。”
芸娘往椅上一坐:“自然是御赐的。听过当年发生在江宁的‘百孩大案’吗?没错,我就是那‘江宁义妓’。当年皇帝只赐给我一块牌匾,到了如今,才将其他赏赐下发给我。”
掌柜目露精光,往芸娘身上一瞟,道:“如若老朽所知无差,‘百孩大案’发生在六七年前,那时姑娘也不过**岁,何来是妓子之说?”
芸娘啧啧道:“你这老头,年龄竟虚长了。可知天下名妓皆从四五岁上便接受调教?当年正是因为我立了功,才仗着皇上御赐,自赎了身子。原本想着那功劳只得来一面牌匾,是皇上太小气。哪曾想……”
她面露不忿,道:“哪曾想我竟然错怪了皇上,当年的确有御赐物,竟被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