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荣听孙浩到了今日的这般绝境,依旧还在夸奖自己当年的风度,心里的尊严和虚荣得到了莫大的满足,面带笑容说道:“老将军既然信得过朕,何不立即开门纳降,朕必以上宾待你。”
孙浩答道:“末将不敢,其实皇上只要满足老朽一件事情,就是将末将这颗白头拿了去,抑或是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末将都不敢有半点怨言……”
郑荣听他说得诚恳,不禁收起笑容,说道:“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事情是朕做不到的?老将军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讲好了。”
孙浩一脸严肃,说道:“那就请皇上饶过我家岭南王爷吧!王爷他造了反、犯了罪,老夫也知道是罪在难赦……可……可是……王爷他毕竟是皇上的亲弟弟,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皇上就请让他能够安度晚年,当个太平草民也好啊!”说着,孙浩竟带上了几分哭腔。
郑荣却道:“千般事情、万般事情,朕都是可以答应的,唯独这郑贵即便朕想饶他,可朕上头还有王法在、还有我大汉的列祖列宗在,只怕他们未必能够饶得过他。是杀是剐、是囚是禁,全凭公议,并非朕一人可以独断专行。不过以郑贵的罪衍,怕是不能轻饶!”
孙浩听皇帝说得斩钉截铁,嘴里头一阵酸苦,说道:“末将没有别的请求,只求皇上能够放过王爷。若皇上不肯,那末将就只能玉石俱焚、顽抗到底了……”
“放肆!”郑荣不待孙浩讲完,便将他的话打断,“老匹夫!朕叫你一声‘老将军’不过是赏你点面子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同我谈条件?一个附逆的武夫,居然还敢保起王爷来了,真当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孙浩听了这话,居然没有半点怒气,叹了口气说道:“皇上,你叫我一声‘老将军’末将还真有些承受不起,还真不如‘老匹夫’三个字顺耳些。不瞒皇上说‘老匹夫’身后的道府衙内还关押着一众江南文武官员,只要皇上金口一开说句‘不杀岭南王’,末将便负荆请罪、立即投降,否则这些人恐怕也都要成了‘老匹夫’的棺材板了……”
郑荣冷笑一声:“你还想用这些人来要挟朕吗?这群人领了朕的俸禄,却把整个江南道丢给叛军,朕还不知应当如何落他们,又何须替他们着想?死了也就死了,天下耕田劳作的人少了,想当官的还能少吗?”
郑荣这话脱口而出,对面的孙浩自然是心头一紧,自己这边的一众文武官员也是听得有些心寒。可是皇帝这话说得句句在理、无以反驳,偏偏语气又极为生硬,让人听了浑身难受。
这边郑荣还在不依不挠,说道:“老匹夫,你降是不降?若是不降,朕便下旨攻击了。攻下此处之后,朕还要派兵去搜捕郑谕这小子,时间紧得很,不要再拖延浪费时间了!”
那边孙浩听了这话,从墙上把身子缩了下去,似乎是在同手下人商议,须臾之后他便又爬上了墙头,说道:“皇上,没法子了,末将这就开门投降吧……”
郑荣听孙浩终于屈服,心里高兴,便道:“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将军既然投降,那方才朕答应你的事情,依旧照办。那就请老将军解甲缴械,不能携带一个护卫,一人出来相见。”
孙浩答应一声,在衙门里头忙活了一阵,果然从推开一道缝隙的府衙大门里头出来,却见他果然空着双手、除下甲胄,只穿了一身短棉褂,一瘸一拐地往郑荣这边走来。
几个贴身卫士见状,立即将孙浩围住,在他身上拍摸,想要确认他身上确实没有携带兵器利刃。这些卫士检查得甚是认真,上下都检查过了,可摸到孙浩大腿时候,这老将忽然浑身抖动,一下摔倒在地上,脸上显出明显的痛苦表情。
众卫士大惊,慌忙后退半步,抽出腰间佩刀,齐刷刷指向孙浩。
孙浩努力咬牙忍耐了一下,嘴角挤出笑容,趴在地上挣扎地说道:“没事的,是老夫中了贵军的流矢,脚上受了伤,可别吓到了诸位……”
众人见这孙浩一副老迈可怜的样子,心中不由生出些恻隐之心来,赶紧将他扶起,抬到郑荣面前。
皇帝郑荣也在几步之外看见孙浩这样狼狈的样子,便迎上一步说道:“老将军受苦了。都怪郑贵,好好的岭南王不当,偏偏想做皇帝……真不知这皇帝有什么好当的。朕虽然位居九重,可有时想起来,还真的不及当年在幽燕王位子上逍遥快活呢……”
郑荣正滔滔不绝说着些半虚不假的话,忽然听孙浩出言打断道:“皇上,末将走投无路时候才过来投诚,这张老脸上不好看,因此带了些见面礼过来。”
郑荣听了心中一喜,又觉得有些奇怪,又觉得有些好奇,便问道:“老将军,朕富有四海,不知老将军给我带来了些什么东西?”
孙浩似乎腿上受了伤的地方甚是疼痛,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忽然叫道:“就是这样东西!”随着他这声叫喊,这老将军不知从何处爆出一股气力,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跳到皇帝郑荣身边,手中却多了一根将近一尺来长的尖刺,直直顶住皇帝郑荣的眼睛。
原来孙浩腿上的伤势,并非是官军的流矢造成的,而是他咬牙往自己的大腿里生生刺进去了一根尖刺,要的就是瞒过皇帝贴身卫士的搜查,再乘众人不备,伺机对皇帝不利。
也亏他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想出这样的计策,出手又极为隐蔽迅,不但偏过了在场的御林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