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制住的皇帝郑荣,见一根尖利泛着寒光地长刺在自己眼前晃晃悠悠,不禁有些晕眩,忙问道:“你……你要做什么?”尽管已是在努力保持镇定,可话语之中依旧透露出惶恐的口气。
皇帝身边之人,大多是老幽燕道出身的人,见惯了当年幽燕王处变不惊、稳若泰山的样子,何曾见识过皇帝今日的狼狈景象?
还是宰相钟离匡在这关键时刻表现出了常人所没有的冷静,上前半步说道:“孙将军,一切话都好说,还请不要做傻事。我们皇帝是一位好皇帝,难得的英主、圣主,你若一不小心,这大汉天下恐怕就没人来主持了。”
孙浩点头道:“老夫虽然糊涂,却也不是不通事理之人,皇上是个好皇上,我心里清楚。也正因为这个,老夫豁出这条性命不要,冒死请皇上摆句话出来:放过岭南王爷。只要皇上金口一开,老夫立即引颈自戮,绝不动皇上一根汗毛。”他这话说得虽然诚恳客气,可手中的利刺却不离郑荣的眼球分毫。
此刻皇帝郑荣也终于平静下来,说道:“要是朕在这边答应了你,可回去食言立即杀了郑贵呢?老将军这条命可就白死了啊。”
孙浩苦笑一声:“老朽今日把所有东西都押出去了,押的是什么呢?押的就是皇上乃是一诺千金的好皇帝、真男儿,断然做不出这种食言而肥的事情。”
这话也不知是孙浩提前预备的,还是临时想出来的,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几乎是将皇帝顶到了杠头上——若是皇帝真的说了话不算数,那岂不是就成了坏皇帝、假男儿了?
正在这时,却听有人说道:“子曰:‘要盟也,神不听’,孙将军犯上威胁万岁,我们在场的人都看见了,皇上这种情况下说的话,又岂能作数……”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之人却是礼部尚书施良芝。
秋仪之对这施良芝素有成见,今日听他说话引经据典,倒也合乎礼仪,终于也有几分佩服他的饱读诗书了。
又听钟离匡说道:“孙将军,岭南王爷冒天下之大不韪,挑旗造反,已然是犯了不赦大罪了。皇上或许还能念在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份上,法外开恩,赦免他一死。可是将军今日居然又挟持皇上,又犯了一条不赦之罪,这条罪虽是老将军犯下的,可按照连坐推定之法,又至少有一半要记在岭南王爷身上。这样两罪并罚,岭南王爷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孙浩听了钟离匡这样的分析,心中已是大乱,慌忙说道:“老朽实未想到这一点,实未想到这一点……这全是老朽一己所为,不干岭南王爷的事……不干岭南王爷的事……”
正在孙浩心神一时慌乱之间,皇帝侧后方的尉迟良鸿忽然一个箭步跨到孙浩身旁,同时举起双臂,用尽全身气力,狠狠往孙浩拿着尖刺的右手腕上砸去。
尉迟霁明是何等高明厉害的武功,这样双手全力一击,就连顽石都有可能被击碎,这普天之下能有几个能挡得住他这一招的?只见孙浩一只手瞬间被打断,晃晃悠悠下去,却还余力为消,又向身后荡去。
于此同时,尉迟霁明也飞身扑向孙浩,使出浑身的劲道一下把他按倒在地,死死压住。
这父女二人的行动仿佛雷霆闪电一般,若是恰巧眨眼,甚至看不清生了什么,就见原本挟持着皇帝的老将已然被制服了。
众人惊愕万分,皇帝也不例外,双膝一软就瘫坐下来。
秋仪之刚忙上前将皇帝扶住,一面还大喊:“你们都傻了吗?还不赶紧搬把凳子来,让皇上休息?”又吩咐尉迟霁明道,“霁明,你把孙浩压住了,可别让他再起身行动。”
说话间,已有几个兵士七手八脚搬来一张座椅,放在郑荣身后,秋仪之缓缓将皇帝扶着坐住,已是热得满头冒汗。
钟离匡上前跪下,说道:“皇上受惊了,都是臣等思虑不周,才让孙浩有了动手的机会,还请皇上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