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你。
离忧平淡说出这四字,对幽梦有着倾覆山海的力量,她的心狠狠抽痛起来。
就像公主此刻关心他一样,他也一直很关心你,不想你受到伤害。眼见她如此神情,离忧就愈恨,愈地想去刺激她,不先把他弄走,我怎么施行我的复仇计划?
你陷害他?幽梦无力哽咽着,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他理直气壮地加重声道,我说过的,人一旦太聪明,把一切都看透了,就是一种痛苦。
幽梦被他气势震懵住,眼泪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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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在一片惨白的月光下,离忧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河边,一口一口地想灌醉自己,他要忘掉今天生的一切,忘掉公主的那些话,他多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只要自己大醉一场,醒过来,就还会是原本美好的样子。
苏稚找到了棠梨树下酗酒的他,夺去酒壶劝他不要喝,他指着胸口失控地对苏稚控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喝酒么?因为我这里很痛,它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它在流血
他醉醺醺地痛哭起来,书生的体面全顾不得了,只是在眼泪里,他好像又看到公主的那张脸,在温柔地对他笑着,可他心痛得更加剧烈,闭紧双眼不想再看。
他无助地抱住自己,缓缓蹲下身去:我一直想要的真相可我怎么会想到,真相竟然这么残酷为什么她会是这种人!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恨她吗!
如果只是单纯的恨,他不会崩溃到如此地步,可恰恰这恨不偏不倚来源于心里,那一份深切入骨的爱意。
她冷眼旁观,害死了我妹妹我亲妹妹啊!
为什么偏偏是她!不可以是别人吗!不可以吗!
他说出口的话,已如晴天霹雳一般,把苏稚惊呆在那。
你知道吗?我竟然爱上了她这样狠毒的女人!在苏稚震惊的目光里,他疯一样地攥紧了苏稚的的衣矜,用满腔恨意的泪眸死死瞪住他,我爱上了自己的仇人,我却还在她身边守护,异想天开想和她长相厮守你说我多可笑?我才是真的该死!
苏稚回神想稳定住他的情绪,他却突然像是泄光了力气,虚弱无力地滑落下去,跌坐在苏稚身前。然后不再歇斯底里,只是一直低头,悲声压抑地哭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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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宿醉醒来,离忧不太记得昨夜醉酒的情形,可从苏稚诚恳的眼睛里,离忧确定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他惶恐地求苏稚保密,苏稚却要他誓,以绝不伤害公主作为条件。离忧答应了他,不过那只是表面上。
在他心里复仇的火焰烧得正旺,已经不可能熄灭。他要精心设计一场复仇计划,但苏稚势必会盯紧了他,甚至会从中作梗,所以第一步,便是要想办法解决苏稚这个麻烦。
那是他的知己,要对好朋友出手,说不愧疚是不可能的。可报仇的决心,以及他对苏稚那些或深或浅的醋意,让他的愤恨战胜了愧疚。
他先以苏稚的口吻写了一张花笺,以前为了谋生,他常做枪手帮人代笔写文,因而模仿字迹这种事根本难不倒他。快到夜里放灯的时辰,他骗苏稚说走时匆忙忘记拿打火石,也不想借用檀奴苑那些男人的,于是想请苏稚回去取下,他将他俩做好的河灯先带去湖边等他。
苏稚一点也没有怀疑,直接就折回了棠棣轩。他一走,离忧就把事先写好的花笺拿出来,将它偷龙转凤,藏在苏稚的一盏河灯里,再把那只河灯藏在稍远些的一处石缝里。
看着那些面都已在6续放灯,按照约定的时间,公主也快到了。离忧蹲下去,快点燃了全部的河灯,把它们放生后,他便立马去找公主。
此时他已收拾好了情绪,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将公主带到大家放灯之地,她没见到苏稚,心里便有些奇怪。然后离忧又按照设想地带她往那处石缝边上走,看准时机,在公主眼皮底下捞出那盏藏好的河灯,再之后,便是引导公主去看那花笺上的字。
离忧心如明镜,要让苏稚离开这里,则必须离间他和公主,而公主心思细腻且敏感,心防又重,得知苏稚并不想留在自己身边,她必会生出芥蒂。
他的字迹足以以假乱真,从公主看完花笺后失落的神情便可断定,她信了。
这么拙劣的伎俩,她都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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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笺是假的幽梦心痛噙泪,不是苏稚写的
苏稚留扇与她诉衷情,她就始终觉得花笺这一点很矛盾,现在她明白了,他没想过要离开她。
原谅我公主。离忧强忍着不甘和怨愤,此刻心如刀绞,你对阿稚太用心了,好得让我嫉妒。你们之间的情愫越来越浓,那是我不想看到的。
幽梦瞬时泪水决堤,大声质问他: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他没有害过你!你为了自己的私心,如此算计他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他声音冷澈:以前或许是,但自从我现你们背着我暗通款曲之后,我就不再当他是朋友了。
幽梦错愕得落下泪来,他到底在说什么?暗通款曲?
他抿唇,眼神说不出的幽怨:在心属同一人的感情面前,再深厚的友情都会瓦解成灰烬,只剩下互相竞逐和厮杀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