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寒见慕容善不动,催促了她一下。她看一眼长孙无羡,神情有些犹豫。他这伤患是吃不了那些的了,但她这般走了,丢他一人在此地,似乎也不大好。

却是恰在此刻,空荡的胃腹不合时宜地叫了出声。她太久没进食了,野果不顶饱。

长孙无羡这时候还能拦着她不成,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随即道:“你吃肉,我吃醋就是了。”说罢席地躺下了,一副要睡的样子。

慕容善临走摸了摸他的脑门,像娘亲哄小孩似的道:“我很快就回来了。”

萧仲寒见状无奈地笑一声,当先出去了。

这山里头,冬日能打着的一般也就是野兔,慕容善不大喜欢吃这个,可着实是饿了,眼见那兔肉烤得外酥里嫩的,还混杂着香茅草的沁人气息,竟也觉十分合心意。果真是到了但凡有吃食就不挑的境地。

萧仲寒见她一副要自己动手的模样,就主动拿刀子替她割下些碎肉。

她道一句谢,毫不忸怩地吃起来。

这场面着实挺奇怪的。慕容善没想过有一日会与萧仲寒这般和气相处。

不过他似乎并不饿,反是料理她的多,沉默良久后道:“我不欲害长孙无羡是真,叫你跟我走却也是真。善善,我从未伤害过你,也从未你对表明过心意,你如此聪明想必也能猜出来。这是我第一次说,恐怕也是最后一次说。你莫不如好好想想清楚了再答。你以为方才长孙无羡为何放你出来与我独处?这肉送回洞里一样能吃。他恐怕也是想叫我说服你,好让你随我离开了的。”

慕容善手中动作一顿。

萧仲寒则继续缓缓道:“我叫你跟我走,并非强迫你做什么,仅仅想让你回去过舒坦日子,而非像这般亡命天涯,风餐露宿的罢了。即便今后你无法恢复身份,无法活在日头下,也总好过如今。我有把握在财狼虎豹的眼皮子底下护好你。”

慕容善默了默道:“我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凡云景活着,长孙无谌和许国舅便不会罢休。而但凡我活着,他必得想方设法地抓我,以此掣肘他……我离开岂不等同送上了门去?萧仲寒,退一万步讲,你便当真将我藏得严严实实,可那暗无天日,提心吊胆的日子也叫舒坦吗?那不是我想要的。”

她笑着叹口气:“你不总觉得我不懂你,对你无情无义吗?可你何时懂过我,咱们仨,最懂我的是义兄。我不肯跟你走,说白了你会以为就是因为我喜欢云景,这确实不错。但若是换作义兄,他便不会这般浅显理解我,因为我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说到这,她默了一瞬,心想:所以柳扶风悄无声息的离开,她才没派人拦下,因为她懂他。

“他不是太子了也没关系,此后风餐露宿,吃了上顿没下顿也没关系。这辈子他生我生,他死我死,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他没了天下,没关系,天下在他心中也未必有她重。

她没了安逸,没关系,此生唯他一人,别无所求。

慕容善的抉择,萧仲寒未必能多懂得。

她几乎是与他全然相反的性子。起头长孙无羡逼她,她百般不依千般不愿,一个劲地瞻前顾后左思右想,岂料这一趟北境之行,叫她知了他危机四伏的处境,她便自个儿送上了门去,此后竟是一腔的无怨无悔,十头牛也拉不回了。

如此锦上添花得来回考虑,雪中送炭却毫不犹豫的行事,或者在萧仲寒看来,不叫喜欢,叫傻。

冰天雪窑的光景,她的衣摆残缺了好几处,鞋面也沾了血污,看起来颇为狼狈,但那张面容却干净得一如此刻粉妆玉砌的天地。

战火非但未将她磋磨得不堪,反叫她愈发光鲜亮丽。眉目口齿,般般入画,举手投足间更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积攒的气韵。

除了当年初见,他再也未见过一次这般狼狈的她。

萧仲寒着实不愿承认,她比从前更叫他移不开眼了。

但半晌后,他却道:“你既如此抉择,我亦不勉强。报完仇我就回忘忧岛了,往后忘忧岛,你回,我欢迎,你不回,我便当做你从未出现过。”

慕容善闻言不免笑出声:“那不成,忘忧岛还有老头子,我得回去看看。”

他亦朗声一笑:“那我把老头子送你就是了,你别来忘忧岛扰我。”

“盘算得倒是挺美。”慕容善笑了笑,不说话了,专心致志吃兔肉。

两人吃完便回了山洞,一眼瞧见长孙无羡面向山壁侧身躺在一张简置的席铺上,似乎睡沉了。慕容善方才放轻了步子,就听萧仲寒拆台道:“别装了,墙角也听完了,起来谈正事。”

长孙无羡气得当即睁眼瞪他,完了似乎动作太大牵扯了伤处,难忍地皱了一下眉头。慕容善只好哭笑不得地去扶他。

这俩人实在太爱较劲了。如今都在同一条船上了,真不知还有什么好较的。

萧仲寒自顾自在一旁坐了,毕竟是他金尊玉贵的皇太子说睡就睡的地方,他也不嫌脏了。之后便说起外边的情形:“白钊替你出城整束军队,归途遭遇了叛军,因而未能及时赶回城中,亏得突围时尚未太晚,你逃离昆明不久他便带兵赶至了。我与他随手打了一场,戏做得不错,想来凤轻鸿和许国舅不会起疑。”

谈及正事,长孙无羡也跟着正色起来:“城中百姓死伤如何?”

“现下已退兵了,死伤约莫二至三成。这个你先不必管了,你该担心的是柳将军。你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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