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什原本不觉着这是多大的事情。就像家里人整天在他耳边说的,这一品楼能做下来,绝对是自个儿的功劳,这是任谁也抹杀不掉的。那些皇子阿哥们的哪个是真懂这些经营之道的?便是九阿哥,也不过是想起什么来才说一句嘴,并不见他操心楼里经营的事情。说到底,这一品楼是他阿克什一点一滴做下来的。没有他阿克什,就不会有这日进斗金的一品楼。
“没有孤这个毓庆宫和九爷在后面撑着,你以为凭你一个奴才秧子,那些个爷们能给你一个笑脸?”毓庆宫里太子说这话的时候。嘲讽的笑意毫不掩饰。
“要不是看在咱们这些爷们的份儿上。顺天府和步军统领那帮子人能跟看门狗似的整日里来回在一品楼前巡街。镇场子?”
“你也别觉着委屈。你家那个四进的宅子是怎么起来的,你当孤不知道?老九早知道你做的那些个猫腻了,不过是觉着你还算能干,那些个银钱权当是爷们赏给你的罢了。”
“怎么着?你觉着爷们离不开你了。是吧?爷们得顺着你,哄着你,靠你赚银子,是吧?你觉着你能给九阿哥做主了,是吧?”
“呵呵……,这天底下,能给老九做主的人很多,例如皇阿玛,例如翊坤宫的娘娘。例如孤……却不是你这么个奴才秧子!”
“你心大了,孤这个毓庆宫留不住你这尊大佛。”
……
阿克什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离开毓庆宫的。
一到家,阿克什就直接躺床上去了。他面色灰败,两眼无神,呆滞的模样如丧考妣。
在一品楼里待了这么久。眼瞅着那些非富即贵的爷们对着自己客气礼遇,让阿克什的自我感觉也跟着良好了起来,觉着自己与这些爷们也没什么差别。更有那些想从自己这儿买消息的爷们,与自己口口声声称兄道弟的,更是叫阿克什渐渐忘记了本分。如此顺风顺水,众人逢迎的过了这么些年,阿克什早忘记了自家不过是个旗下包衣。
今儿个在毓庆宫里,太子说的那一句句诛心的话,仿佛一根尖利的银针,一下一下的扎破了阿克什原本膨胀到几点的自信心。
是啊,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呢。这一品楼之所以能被权贵们追捧,瞧得绝不是自己一个包衣奴才的脸面。便是自己再能干,这些权贵们也不会乐意到一介包衣的酒楼里吃饭。他们看的,是自己身后太子爷和九爷的脸面。
要想在这四九城里经营铺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如果没有太子爷和九爷的扶持,便是自己再经营有道,他也没那个资格在那等一等一的地界儿开铺面。
如果不是自己背后有太子爷和九爷这等强硬的后台,一品楼如此赚钱的铺面早就成了那起子地痞流氓眼里的肥肉了,顺天府哪里会给自己一介包衣脸面,为一品楼镇场子?
……
阿克什伸出哆哆嗦嗦的双手,敷在自己的脸上。
天哪!
自己到底是怎么就给鬼迷了心窍了呢!
不但养肥了胆子,更是生出了那些个大逆不道的要命念头!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阿克什的媳妇是小吴雅氏,与阿克什的庶兄所娶的大吴雅氏是堂姐妹。
这日,她刚从她堂姐串门子那里回来。
想起堂姐所托付的事情,还有那笔答应事成之后给自己的银钱,小吴雅氏便心情倍儿好。
进了屋,小吴雅氏瞧见阿克什就那么躺在床上,不免疑惑的笑问道:“爷今儿个回来的倒是早。”
阿克什没出声。
小吴雅氏也不以为意,只当他是累着了。
“对了,爷今儿个可跟九爷提了秀儿的事儿了?”今儿个是一品楼每月例行的对账日,小吴雅氏自然知道。
“今儿个我堂姐还说呢,事成之后必会好好答谢咱家一番呢,呵呵……”小吴雅氏长得秀丽,笑起来的时候,两颊会有个浅浅的小梨窝儿,更添了她几分姿色。
往日,阿克什尤爱小吴雅氏的笑脸。可是,今日的阿克什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小吴雅氏觉着有异,伸手推了推阿克什,轻声问道:“爷是怎么了?”
“爷……”
不待小吴雅氏再说什么,阿克什却是突然倏地坐直了身子,怒目圆瞪,吓得小吴雅氏心肝儿一颤。
“滚出去!”
“爷……”小吴雅氏被阿克什的一声吼给吓得眼泪扑索索的流了下来。
“给我滚!滚出去!滚出去!”阿克什跟疯了一样冲小吴雅氏吼道。
小吴雅氏实在是被吓到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巍巍颤颤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找人哭诉去了。
屋里,阿克什吼完,就跟泄了气一样,有轰的一声倒回床上去了。
自己如今不过是一个被驱逐出太子府的包衣奴才。
再加上,自己这么多年也着实得罪了一些人。
呵呵……
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阿克什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