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黎厌大怒,转头深吸了口气,按捺怒气看向韩昭道:“喊她滚,让你爹换个先生教你。”
岂料韩昭竟摇了摇头,“爹爹希望我长成娘亲那般才华绝艳的女子,爹爹说在凉城只有沈先生能教我。”
黎厌与沈姝齐齐一愣,黎厌是气得说不出话来,沈姝却是无奈叹气。
她想岔了,韩昭性子算是通透,只是年纪尚小钻了牛角尖罢了,可笑她自己竟连个小孩子最单纯的心思都看不出。
不过是敬仰父亲,孺慕母亲罢了。
“云在青天水在瓶,青山不碍白云飞,”沈姝失笑,“我的乖学生,你要成长为你娘亲那般令人惊艳的女子又岂是朝夕之间可促就的?累极了为何不跟先生开口?”
“我……”韩昭嗫嚅道:“我不想让爹爹失望。”
“这?这却是先生的不是,”沈姝倏的敛起笑容,竟然俯身朝韩昭一礼:“是先生想岔了。”
沈姝直起身看向韩昭,目光温和,“先生还是第一次教你这么小的孩子,何况还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儿,过往经验实在不可取,”她着实没想到少年和女娃之间差距这么大,竟是硬生生撑着也不愿向自己开口,“先生虽颇有几分虚名,却非完人,犯了错也需要别人提点,”她半蹲在韩昭面前,两人视线相对:“这次先生只是想看看小姐是否坚韧,性子是否足够圆滑,却忘了你的年纪还小,实在错得离谱。”
“沈姝向小姐道歉,”哪怕面对的是个小孩子,沈姝认错的态度也相当陈恳,“不知小姐能否原谅沈姝?”
“不,先生无错,”韩昭侧身避过沈姝之礼,有些心虚的扭了扭自己圆滚滚的小身板,“先生在用心教导我,可我却从不主动跟先生交流,应是学生之过才是。”
她辜负了先生敢言所想的教导。
“哼,被这么折腾你还觉得自己有错?”黎厌一把拉过韩昭朝屋里走去,“蠢到家了。”
“先生……”韩昭被拖着还不忘看向沈姝,得到沈姝微笑示意后才挪动了脚步。
玉嬷嬷踟躇着,“先生,这……”
“无碍,今日便歇课吧,还请转告小姐,今后我每月朔日至望日上门授课,但小姐也不可懈怠,需知温故而知新,若是贪享玩乐,我会更加严厉!”
如此看来,沈先生果真是严厉。
玉嬷嬷叹气,遣阿蓝送沈姝出府,自己进屋转告沈姝之话去了。
“恶妇。”黎厌听完很是生气,扭头告诉韩昭:“你不许听她的!”
一向唯黎厌是从的韩昭却罕见的拒绝了,“先生才华横溢,昭昭仰慕极了。”
仰慕?!
黎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这小胖子什么时候还会了这个词儿了?仔细一看,往日懵懂可爱的小胖子确实有些变了样,双眼灵透,看起来就不像往日那般好糊弄了!
怎么小胖子才启蒙变化就这么大了?并且脸上尽是对那恶妇的推崇之色!明明之前还被她压的蔫蔫儿的!
黎厌后槽牙磨得嘎吱响。
可是不管他对沈姝多没好感,依然对沈姝一月上门十五日的情形无力阻止。
随着韩昭年岁渐长,懂得的东西也越发多,黎厌在韩昭心目中的地位却是一降再降。
——
“小姐呢?”男子白袍银甲威风凛凛,匆匆跨进屋门,接过安二的湿帕子往脸上覆去,嗓音冷凝:“可又是被沈姝那恶妇拐出门了?”
“没有没有,爷请安心,听音小筑那边儿小的们看的紧呢!”富贵儿笑嘻嘻的接着黎厌用过的帕子道:“听爷这么说,想必是去寻过了?”
想来是没见着小姐的,若是见到了,爷哪儿舍得这么快就回自己院子呢?
“胆子倒是越发大,”黎厌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自个儿下去领罚。”
富贵儿白了张脸,躬身道:“是小的逾矩了。”
说完耷拉着脑袋向前门走去,思苑伺候着的下人对黎厌赏罚分明的性子也是很了解。
眼见富贵儿走远了,安静站在一旁的安二才开口道:“沈先生前日出了远门,半月内想是回不了的,近日芙蕖水榭景色极好,小姐颇为喜爱,想是又往水榭赏花去了。”
“嗯,说完了?”黎厌舒展双臂示意安二替他解开甲胄,安二麻利上前替他脱下银甲后看了看他脸色才敢开口:“富贵儿也是许久不见爷,今儿个兴奋爷归家才忘了形调侃爷。”
黎厌不置可否的哼了声,面色不耐:“还不去给爷备好浴汤?等着爷伺候你呢?”
听他这么说安二就知道富贵儿是受不了什么大罚了,迅速的备好浴汤伺候黎厌沐浴。
正是酷暑,饶是黎厌天不亮就往城内疾驰也还是免不了一顿晒,好在近几年在军营待得糙惯了,他倒没什么难受的。
甫一踏上长桥,黎厌就感觉到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周身的燥热降下不少,不由撇嘴道:“臭丫头倒是会享受。”
韩昭极爱水景,这水榭是她磨了一年才让韩烨松口修建的,正好赶在她及笄之前完工,也算是韩烨送她的及笄之礼了。
走到桥尽头,走廊边缘置放了一方美人榻,小几上摆满零嘴,两三婢子伺立在旁。
红衣少女懒洋洋的的半靠在榻上,看清来人后以袖掩面,捂嘴偷笑:“哟,这是哪家的姑娘?未经主人家允许便擅进了水榭,着实无礼。”
黎厌生的极好,一张俊美白玉脸,一双潋滟桃花眼,薄唇微启眉峰轻挑,谈笑间便把凉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