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风光甚好,但小姐万不可懈怠,切莫辜负将军期望。”
听音小筑庭院中,粗壮的桐花树屹立于庭院边角,冬日阳光难得热烈,树叶缝隙中透出点点金芒,而韩昭半趴在树下石桌上神色恹恹,素衣女子站在石桌旁温言劝道:“小姐,半月转眼已过,课程不可耽误。”
玉嬷嬷一脸心疼的看着韩昭,却也明白不能打断先生授课。
将军不是说年后再请这位沈先生上府授课么?这怎的提前了如此早?这些诗书琴棋画儿的一股脑儿的砸下来,沈先生又是出了名的严厉,一天天儿的也没个休息玩乐的时间,小小姐如何能适应?
“先生,”韩昭坐直了身子,抽出白纸,“先生教的字学生已会识,也会写了。”
“甚好,小姐天资聪颖且勤奋刻苦,想来日后回了燕都风姿才华也是不输那些都城名媛的,”沈姝微笑,“近日书法小姐练得刻苦,想必已是有些厌烦,琴筝棋技,小姐选一样?”
韩昭低头,她哪样都有点不想选,自从阿厌哥哥开始进小书房念书后,爹爹便让自己莫要去打搅他,之后先生就进了府,每日教她诗书礼仪琴棋画,无论她白日多努力学习晚上多刻苦温习,却还是每日都挤不出空闲来,她好久都没见到爹爹和阿厌哥哥了……
不是韩烨不关心韩昭,只是沈姝其人确有过人才华,又经黎厌一刺激,这才慌忙请了沈姝来府上,生怕女儿启蒙晚了又贪图玩乐,要是女儿长歪了他九泉之后都不敢去找韩昭她娘。
虽说这燕国皇室**,但国风着实开放,女子地位并不十分低下,也不兴女子足不出户那一套,尽管还达不到女子入朝为官的地步,但都城多才女,民间也有许多颇有手段的商户女继承家产的,当世文豪燕女占其三成。
沈姝此人不喜名利,祖辈皆定居这荒凉之地,最爱舞文弄墨。沈姝早年曾随商队游走燕京各地,见遍名山大川先贤遗迹,心中自有一股恢弘意气,才名虽不远扬,但却是凉城有名的大家,也是韩烨早年对沈父有恩,近年得知沈姝归家后才请得动她上府教导韩昭。
韩烨请沈姝进府后再三叮嘱韩昭且不可顶撞先生,韩昭当然听父亲的话,自己也对才华横溢的启蒙先生崇拜非常,原本有些娇蛮的小性子竟也按捺下来了,只是情绪有点低落,“学生听先生的。”
“那便劳烦这位姑娘将小姐的古琴取来吧。”沈姝对阿蓝笑道。
阿蓝看了眼玉嬷嬷一眼,而后颔首,缓步而去,柳儿看着真真是心焦不已,着实担心韩昭累的狠了,
近来韩烨越发忙碌,竟有半月不曾来看过韩昭,韩昭不发话,她们做婢子的也不敢阻拦这沈先生,可这半月来一日重过一日的课业,着实让韩昭身边的丫环对她失了好感。
古琴声断断续续的响起,韩昭老老实实的练着指法,半个时辰休息一次,手指头磨红磨肿也不曾哭闹喊停,倒让沈姝心下诧异起来。她惯是个随心所欲性子,当初上府见韩昭眉眼间颇具灵气便是心喜,后来韩昭勤奋刻苦她更是满意,只是满意之余更是好奇,这么小的孩子,何况还是将军之女,缘何对待课业如此用功?竟是一点也不贪玩,明明对她一日紧过一日的时间安排不甚满意,但态度始终恭敬有礼。
她这乖巧的小学生是否有些太过乖巧了?性子死板却是不好,沈姝点了点下唇,当日便决定要逼逼韩昭,如此灵透的小人儿,性子再通透些岂不妙哉?
可这一日一日的过,韩昭态度始终不变,沈姝不缺耐心,每天变着法儿的试探韩昭底线,但顾念着韩昭终究年幼,到也掐算着时间,学学停停,也不怎么舍得累着她。
眼瞧着日头快要落下,柳儿心疼得眼泪都要急出来,连玉嬷嬷都要忍不住开口时,院门传来少年清亮的嗓音,“今儿个听音小筑倒是热闹。”
沈姝和韩昭在这儿磨着,思苑的主儿却是难受极了。黎厌虽然也在忙着,但每日莫名挂念着韩昭,起初韩昭天天寻他,他口头嫌她烦,心里却早已经习惯了两人常常待一处,后来进了小书房韩昭就不再去了,沉岸学识渊博讲话精辟,他每日学习思索着实忙碌,但每日也还是在等着韩昭。
久等不来,少年心性也是骄傲,韩昭不来他也梗着脖子不问下人韩昭行踪,转眼大半月就过去了,今日终于稳不住,扔下书籍寻了过来。
才走近就看见停下抚琴的韩昭,黎厌皱了皱眉,看向玉嬷嬷。
玉嬷嬷看懂他眼色,开口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沈先生,是凉城有名的大家,将军请她每日上府教导小小姐。”
听闻是韩昭的先生,黎厌原先不快的表情倒是收敛了几分,“原来是沈先生,厌失礼了。”
沈姝含笑颔首,晓得他就是将军府接回的表少爷了,“厌少爷。”
韩昭跳下石凳像模像样的给黎厌施了个礼,开心的看着他,“阿厌哥哥。”
看着韩昭如此规矩的样子黎厌却是狠狠皱眉,看见她红肿的爪子后更是不悦极了,“有了先生便忘了我,竟是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了?”
黎厌表情不善,韩昭不知如何回答,闷闷的低下了头,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
“小姐每日都念着厌少爷,只是学业繁忙实在抽不出空,”阿蓝向黎厌回话,“这半月来小姐每日辰时起亥时方才睡下,便是午间小憩也在撑着练字。”
学业繁忙?一个五岁的小胖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