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多事!”车夫话未说完,车内便传来一道冷冰冰喝止的声音。
鬼眉本是可帮可不帮,既然人家主人不待见,她便耸耸肩和阿木继续赶自己的路。
扬鞭策马又跑了一段,便见前头似镇似村的模样,路边散落着几户店铺人家,家家门前搭着凉茶棚子,人来人往倒是有些热闹。两人心中欢喜,当即勒缰下马,寻了户门前得空的,捡了张桌子坐下,向店家要了解渴的茶水并两样吃食、点心。
此处非集非镇,这些零散的店家原是附近庄子上的,并非正经的生意人。因着这儿距离焦彝城尚有一段,说远,快马几刻钟便到,说近,徒步却也要走上个大半天。于是便有人相约在道旁砌了屋,摆了摊。一来,给过往的行人多个歇脚问路的地方,提供些方便;二来,顺道贩卖些焦彝特产,赚个过路钱贴补家用。
别看是的铺子,人气却是不错的,几乎家家门前都坐满了人。要不是前脚刚走了一支商队,鬼眉和阿木大概只能捧着茶碗站着喝了。现在空下来三五张杂木小桌,不仅两人得了坐的地儿,连小瓜都舒服地躺到了桌子上,抱着点心啃得大尾巴直摇。
半碗茶水落喉,两块点心进肚,便见方才坏在路上的那辆马车也摇摇晃晃地过来了。马车旁侧多了匹马,架着那只坏了的车轮虚悬沾地,就着另一边慢慢往前蹭。缰绳牵在一个壮汉手里,那壮汉和车夫并排坐在车驾处,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鬼眉看看那马车,又看看那多出来的一人一马,再瞧了瞧那壮汉的着装样貌、言行举止,扯扯唇角,低眉轻嗤了一声。
马车在茶棚子前停下,从车里先出来个俊朗的黑衣劲装少年,跟着又下来一个绛紫锦衣、眉目清冷,容貌非常的公子,惹得周遭一片倒抽凉气,议论四起。阿木见了那公子的模样,下意识就要出声,却很快自觉地捂了嘴,乖巧地看向鬼眉。他怕鬼眉再点他的穴,然后咬着舌头喊出“美兰”两个字来。鬼眉自然也识出了那人,心内轻笑。行踪成谜?倒是很会偷闲,居然一主一仆跑到这里来了。
那紫衣公子和黑衣少年,隔了鬼眉二人两张桌子也坐了下来,要了茶水。车夫找店家借了工具,一边捣鼓那马车轮子。同行的壮汉瞄了一眼几人在外安顿了,他便起脚进去了店里。
这林道旁的小店就是个杂货铺子,进门的地方架了几层隔板,分门别类地堆着些焦彝城的特色糕点、蜜饯和小工艺品,有散装的,有简单的打了包、装了纸盒的。往里,便是些上了档次,用黑漆描红的提盒、笼屉装的,却也只是些吃食和小物件,算不得值钱玩意儿。
那壮汉一路往里走,转了小半个圈,忽然眼睛一亮。屋子最里头有一方七尺来高,三尺来阔,敞着门扇的橱柜,里头码放着整整齐齐二三十匹绸缎布料。
这焦彝府十里八乡多以植桑养蚕为业,蚕丝原料充足,所以带动了当地的纺织和刺绣行业也跟着很是发达。蚕丝织就的烟纱缭绫乃是焦彝府的特产,全国闻名。若得取材于精心喂养、体态晶莹通透的墨蚕,经由知名绣庄出活,织造司监制的绸缎绫纱,更是上贡内用之物。熙阳皇室拿它作为国礼馈赠他国,也是极为体面的。
这小店里的绸缎布匹,最好的也是次等柞蚕丝,虽不是上品,但贵在是这焦彝府的产物。所谓水涨船高,此地的普通织物比起别处来,也是有身价的。
那壮汉打量了一会儿,唤了店家前来,问道:“你这布料怎么卖的?”
店家笑道:“我这里有普通的纺纱,有棉布、麻布,也有好的绫纱、绸缎,各种织物的染色也各有讲究,不知客官看中的究竟是哪样?是要剪一段去裁衣,还是要整匹的?”
壮汉装模作样地一一问过,那店家也一一应答,完了还有一番讨价还价。最后那壮汉指指门外茶摊子上的人,对店家道:“我家公子是从远地方来办事的,原本想着,办完了事,从焦彝捎些上好的礼物赶回去给老夫人做寿。可惜马车坏在半道上,耽搁了不少时候。本来打发我进了城赶紧挑了寿礼先一步回去,我见你这里东西不少,倒想干脆连这趟往返也省了,或许还赶得及回去孝敬老夫人。你若再客气点,我便劝公子多拿两匹,怎样?”
店家笑道:“我这也不是正经的商家,捎带手的置了这些,本高利薄,只为摆个样子,却是赚不了钱的。这样,我去后头庄子上寻个会修车的人来,帮你们把车修了,至于这布匹,你就莫要再还价了。”
那壮汉点了点头,出去转了一圈,只说了那寻人修车的事便又回来。对店家道:“我家公子说了,给老夫人挑四匹上好的,再给少夫人和小姐们挑几匹颜色鲜亮的,一共要十二匹。另外那果品、糕点盒子也来几提笼。”
“唉!成!成!成!你家夫人、小姐们官您自己看着挑,回头我一总给您包上,捆好。”店家喜出望外地满口应承,顺着那壮汉的挑拣一一取了货,然后用纸包裹了几层,又用细绳一一捆扎妥当交与他。
壮汉提了布匹、吃食,边往外走边对店家道:“公子还要歇息一刻,你赶紧地找人来给我们把车修了,回头一总给你算银子。我此番挑的这些东西,若是在几位主子跟前讨了好,下次还来你这里寻要,你回头可得要再客气点儿。”说完,便出去解马先走了。
店家一路送出,还特意客客气气地给他将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