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罢,果然脸上酝出了一份不悦,脸上的笑意刹那间退却了多半,冷淡道:“怎么?贾贵人曾经说过什么话吗?”
馥心连忙摆手,为叶儿辩道:“皇上,您是怎么了,突然便不笑了?把臣妾吓一跳!前些日子,贾贵人说是皇子的衣裳不够穿,让咱们姐妹帮着做一做,于是去宸妃面前求了。不过是些小事,庄姐姐和慧妹妹这几日正忙着置办呢!臣妾还真不知道,庄姐姐绣得一手出彩花样,还有慧妹妹,女红的功夫不知比臣妾强了多少倍,那花朵绣得,欲红还白如若美人脸色,真是很好看呢!”
“唔,说得朕也想去瞧一瞧了。这下雨天,也没什么好去处。琳儿,咱们去漪兰殿瞧瞧。”
馥心巴不得他这样说,见他正中下怀,忙与之并行,由苏瑾和随行的宫人们撑伞,一路相伴着往漪兰殿去。
这会子燕柔嘉也在漪兰殿,两姐妹有说有笑地给楚梓萌缝制衣裳,隔着老远楚翊瑄便听到了里头的动静,便对门口的太监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馥心往里去。
“皇上,您怎么总是这样,悄没声的进去!”馥心压着嗓子小声说道。
楚翊瑄狡黠一笑,冲她眨眼叫她也不要做声。帝妃二人相伴进了殿,就听内室里面燕柔嘉的声音:“庄姐姐,做这小孩子穿的衣裳真累呀,针脚又得压得细致些,否则露出些痕迹出来。岂不是让贾贵人笑话我们的针线功夫吗!”
就听见付羽瑶咯咯一笑,却没说什么。
馥心只觉得心口扑扑乱跳,犹如小鹿乱撞。付羽瑶她不担心,关键是燕柔嘉,燕琳若的这位侄女呀,到底也是有些小脾气在里面的,若是再说出一些“送老衣”“小狗小鹅”之类赌咒人的话来,可是要倒大霉的。这皇帝到底是少年心性,竟会躲在外室偷听小主们的闺蜜私房话!
忽听燕柔嘉又道:“贾贵人也是,竟要给我们一人一匹布给她的孩子做衣裳!小孩子长得那么快。我们辛辛苦苦做这些衣裳。大约穿不了几天就不能穿了!”
“哟,妹妹这么清楚小孩子长得快,难不成还生养过一个吗?”付羽瑶的声音充满了挑唆,已然忍不住咯咯咯的连声娇笑。
“呀。姐姐你怎么这样嘴坏!你才生养过呢!”
“唉。我倒巴不得想有一个孩子呢!只是没有贾贵人那般福气嘛!”付羽瑶的声音不无艳羡。却温柔至极,“所以,权把那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为他做几件衣裳,便是聊解膝下荒凉了之哀了。”
馥心没想到付羽瑶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见楚翊瑄脸上出现几分赞许之意,已然抬手推门进了内室。付燕二人一见楚翊瑄,急着放下手上的小衣服赶紧盈盈下拜,三个随侍的宫女也急忙跪地行礼。
“都平身吧!”楚翊瑄微微一笑。
付羽瑶忙把榻上乱糟糟的针线布料收拾了,让出一块地方道:“皇上是刚散朝吧?定是累了,臣妾刚熬了白果雪梨羹,另外叫曼丽加了山楂和陈皮,润肺解乏最好不过了。”
“羽瑶不说,朕倒还不觉得,如今听了,倒是有些胃口。不过只吃一碗羹,怕是不足吧。”楚翊瑄见着三个嫔妃都是站着,轻轻摆手道,“都坐吧!”说着,拿起小竹篮中一件小衣裳细细翻看,便又是笑了,“适才娴妃与朕说,慧贵人那花朵绣得欲红还白如若美人脸色,如今一看倒形容得贴切。”…
燕柔嘉脸上略是一红,低头道:“皇上谬赞了。”
待得点心和雪梨羹端上来,几人各自吃了,话一些家常罢了。只是楚翊瑄越发觉得不适,一会忍不住问道:“漪兰殿不比扶风殿狭窄,怎生这样不舒服。倒是熏了香,总归是闻到些不舒服的味道。”
馥心知道机会来了,立时装得一副吃惊的样子道:“皇上不说,臣妾还真没觉得,现在皇上提起,臣妾还真觉得漪兰殿的味道有些怪怪的,仿佛是到了梅雨天气似的呢!”
付羽瑶何等聪明,立时明白馥心这是在皇帝面前提起漪兰殿返潮的事,马上说道:“娴妹妹,不是说过不要在皇上面前提这事吗?”
“哟,提都提了,还能叫我收回这话吗?”馥心眨眨眼睛,“那便不说了吧!我还说,内务府不是不同意姐姐修房子嘛,让皇上下一道旨意呀!”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叫朕听得云山雾罩的,”楚翊瑄越发来了兴致,连连追问道,“柔嘉,你知道怎么一回事吗?”
燕柔嘉摇头道:“臣妾不知。大概是商量着修房子吧。”
以楚翊瑄的精明,大概也听得明白了。他站起身在内室转了一圈,身畔的苏瑾道:“皇上漪兰殿这是返潮,想必是屋顶墙壁年久失修。让内务府安排工匠修葺即可。”
“不过是些小事,怎么内务府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楚翊瑄听了,大感扫了极好的心情,略有些恼怒地说道,“漪兰殿的奴才怎么当得,屋子返潮成这般样子,竟也安心让小主去住!就该拖去掖庭局,打死也不为过!”
一席话说罢,整个漪兰殿的宫人呼啦啦的全跪了。曼语脸上略露出些惊惧,抖索着应对道:“皇上可不要冤枉了奴婢等……奴婢们日思夜想着,唯独是小主的身子,生怕小主受了一点委屈……皇上,您大约不知,奴婢们去内务府报了,内务府却答了,皇上您在西海用兵,后宫应为天下表率,应当撙节用度,为皇上您分忧分劳。”
“哼,懒得为主子们办事,却把朕的名义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