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杜羡鱼揉搓着叶片的手指忽而一顿,一架藤萝袅袅,四周忽而静默下来,绕园一条寒溪,落满红叶,尽脱俗尘。
“我抓到一个细作……”
慕容音的话音恹恹的,想到那个迎兰是皇兄派来的人,便会心烦意乱。
更多的……却是无尽的心酸……
连嫡亲的哥哥都不肯信她,都要千里迢迢地派心腹来康州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若是他心中有一点怀疑,是不是……他也能像解决薛简一样,设一个局,杀了她?
杜羡鱼不禁走到她身后,轻轻推动藤萝架下的秋千,慕容音轻轻荡起,裙底生风。
“什么细作?”
慕容音眼神一黯:“是皇帝派来的人,今早上才抓到的。我想……想请你帮我审审,我知道你的手段,定然能让她开口。”
“那你想知道些什么?”
杜羡鱼语声一如既往地平淡,这些事情,她从前在千衣楼中,做得再熟悉不过。
慕容音稍稍沉吟:“我要知道……她是不是一个人来的,又有没有向雍京去过书信,还有……就是她对我身边那位许公子,到底知道多少?”
杜羡鱼眉头微动,想起方才见到的许慕宽,对他顿时也起了几分好奇。
许慕宽的气质风度,绝对不是普通一个世家公子能有的……
尤其是方才慕容音那么紧张地一提,杜羡鱼顿时觉得,这个所谓的许公子,来头……似乎很不简单?
这是身为曾经千衣楼细作的敏感,也是身为天宗掌门的细腻……
杜羡鱼眸子一闪犹疑:“那位许公子,身份很是要紧?”
慕容音缓缓舒了口气,抬眼看着淡薄的秋光,原本随秋千摇晃着的双足一顿,生生停在地上。
“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身份。只是……若是皇兄知道了他在我这,说不定,会像处置薛哥哥一样,处置了他。”
“为什么?”
慕容音目光转向杜羡鱼,敛去眸中黯然:“当初皇兄还是王爷的时候,许慕宽帮着他,做了许多事。飞鸟尽……弓,自然是要藏的。”
杜羡鱼点点头,他自然是明白,虽想劝一劝慕容音,现在的情形,她不该再与这样一个皇帝会猜忌的人混在一起。
可是……以她杜羡鱼的敏感,怎会看不出来两人之间那淡淡的情愫?
现在慕容音本就已经够可怜,如果再与她说这些,恐怕她要更难受……
“我会去审她,你放心,只是这人……你留不留?”
慕容音烦乱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杀了她不过就是一瞬的事,可是……要怎么面对日后皇兄的质问。还有……杀了一个迎兰,日后说不定还有别的人。”
杜羡鱼清楚她的难处,可惜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姑娘……看着无法无天,实际上,却也不过是一个可惜可怜的小姑娘罢了。
“好了,此事我帮你想法子。”杜羡鱼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肩头,“只是还有一件事,陶襄……需要一些药,以我的手段,实在是尽力了,还要你帮忙。”
“这好说!”慕容音倒是没有丝毫心痛的神情,手一挥,“若是王府没有,我就让康州的官员上贡,反正不管陶襄要什么药,我都有法子能找到!”
“这就好了……”
杜羡鱼愁苦多日的脸总算是舒展开,这一路,她和陶襄是来得多不易,多少次更是差些就挺不过来……
如今到了康州,总算是可以将那些难事抛诸脑后。
而陶襄这一条命,可喜也算是捡回来了……
“我写份方子给你,你负责将药煎好,然后喂陶襄服下。”
“我?”慕容音惊愕地指着自己,“我哪做过这种事啊……?”
“这事儿交由别人,我不放心,所以……这事儿只能由你亲自来做。记着,从前我教你的那些,可都还记得?”
“记、记得……”
慕容音忽而想起当初还在雍京睿王府时,杜羡鱼曾教她读的那半卷毒经。
只是时日太久远,她几乎都给忘了……
“那就交给你了。”
杜羡鱼潇洒地将事情扔给了慕容音,而后一甩头,大步往后园走去。
临走时,还回望叻慕容音一眼:“我去帮你审人,但陶襄……你可得把我给人照料好了。我可跟你说,这个陶襄可是个不孬的人……只是行事太急躁了些,你可不许怠慢了他。”
“知道了知道了……”
慕容音一口一句地答应着,转身朝屋中走去。
一推门,一阵闲散的药香便隐隐飘来,再一掀帘子,药香便由远及近。
慕容音不由挑眉纳罕,她的药都还没煎来,房中怎么会有药味?
房中只有许慕宽一个人,见她来了,忙从榻上起来。
“我身上有些惯用的内服伤药,喂了他一丸,又给他上了些药粉……”
“怪不得呢。”
慕容音凑到床前,陶襄依约是睡过去了,面色还是一样的苍白,只是呼吸声倒是匀和了许多。
“你这药不错啊……”慕容音指着陶襄,“明明方才见他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现在这么一喂,竟然看着有了些生机,哪寻摸来的好东西,我也要!”
“家传秘方。”
许慕宽从袖袋中摸出一只胭脂釉的瓷瓶,在掌心抖出三五枚乌漆麻黑的药丸来,“我也所剩不多,你若是想要的话,等我回去找素衣拿些来就是了。”
“我不要,可是杜羡鱼用得着……”
慕容音后怕地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