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尹卿容,宋清欢一言不发进了内殿,流月知她有心事,便也不进去打扰,给宋清欢上了茶后又退了出去。
宋清欢半倚在靠窗的贵妃榻上,看着窗外冬雪消融的景色,有些出神。
原本以为今日见过尹卿容之后,她对苏娆此番计划好歹能有所了解。却没想到,她是从尹卿容口中得知了一些从前所不知的消息,但这些消息,反而让她感到更加困惑起来。
长长舒一口气,回想着方才尹卿容同她说的话。
如她所猜测的那般,苏娆果然对尹湛动手了,如今的凉国国内,怕是早已唯苏娆马首是瞻。
她眨了眨长睫,心头泛起一阵古怪的情绪。
若苏娆不是她对手的话,她几乎要为她鼓掌叫好了。如此缜密的心思,强大的执行力,怕是多少男子都要自叹不如,放眼整个四国,有资格与她做对手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她不由生出庆幸,幸得当日抓住了苏娆给苏妍和宸帝下药的把柄,否则,以苏娆的能力,再加上宸帝对她的宠爱程度,如今坐上宸国储君之位的,可就不一定是苏镜辞了。
思绪一转,回到刚刚尹卿容所说的话上来。
平心而论,对尹卿容说的话,她并未全然相信。
尹卿容虽然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却也并非全然愚笨之人。从沈初寒叛离凉国,恢复身份的那一刻起,只要尹湛还在位一日,凉昭两国,就必定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
此番若不是苏娆控制住了尹湛,这议和之事,也决计不可能发生。
尹卿容心底自然明白,哪怕要借自己的手对付苏娆,怕是也不可能将全部情形和盘托出,更何况,自己与尹卿容的关系,实在算不得要好。生为皇室中人,哪会真有人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
但关于尹湛的事,从尹卿容口中得知的消息,的确与从凉国传来的消息一致。
这么说,苏娆当真使了什么法子,治好了尹湛的沉疴宿疾?
她心思微动,坐起身,唤了流月沉星进来。
“殿下。”两人应声而入。
“替我更衣,我要去一趟无忧府。”宋清欢道。
先前萧菱伊不想住在皇宫,便搬到了寒王府居住。后来妘璃来了临都,也住进了寒王府,如此一来,寒王府的府名就该改了。只是两人一时半会没想出合适名字,便先暂且空着。
后叶落和季流云暂住到寒王府,叶落偶然间提议,这府名不如同无忧谷一样,取“无忧”二字便是,与二人如今的心境,倒也契合。
萧菱伊和妘璃甚喜此名,便如此定了下来。
流月沉星伺候宋清欢换了衣服,两人也换了常服,同宋清欢一道坐马车出了宫。
行到无忧府门口,马车停了下来。
流月和沉星掀开帘子先下车,刚落地,宋清欢听得流月惊喜的声音传来,“季公子,叶姑娘。”她掀帘一瞧,果见府门口站着季流云和叶落二人,叶落的目光正好瞧来,在空中对上,不由一喜,“嫂嫂,你怎么过来了?”
宋清欢就着流月的手下了车,看向叶落笑吟吟道,“想着好些日子没来过无忧府了,来看看你们。你们打哪儿来?还是要出府?”
叶落上前挽住她的手,“我拉流云哥哥出府逛了一会。嫂嫂既然来了,先进府说话吧。”说着,拉着宋清欢往府里头走去。
宋清欢朝季流云笑着打过招呼,与叶落一道进了府。
季流云吩咐人去告知妘璃和萧菱伊二位,自己也跟了上去。
行至花厅,几人也不客套,随意坐下。
叶落看向她,眨了眨眼,“嫂嫂,听说尹卿容想嫁给二师兄?”
“阿落。”季流云低喝一声,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胡乱开口。
宋清欢笑笑,看一眼季流云,“无妨,这事,左右已传得人尽皆知。”
叶落朝季流云吐了吐舌头,又看向宋清欢,“这个尹卿容,也不好好照照镜子,二师兄满心满眼都只有嫂嫂,又怎会对她多看一眼。”
尹卿容曾对沈初寒有情之事,叶落亦有所耳闻,她素来是光明磊落之人,对尹卿容这样借凉国之手施压的手段自然十分不齿。
宋清欢摇头,“这件事,我看……倒不一定是她的意愿。”
季流云听出些端倪,皱了眉头,“怎么回事?”
“我怀疑,此事与苏娆脱不了干系。”
叶落一听,眉头狠皱,“这个苏娆,还真是阴魂不散,她好好地做自己的凉国皇后便是。一会又假扮成凉国大将军,一会又派尹卿容来和亲,她究竟想做什么?”
想到苏娆,宋清欢冷笑一声,“她想做的,无非是不让我好过罢了。”
季流云到底心情缜密,善于抓住事物的关键,开口道,“苏娆的下落,可有什么消息了?”
“我今日前来,正是有一事想要问你。”
“何事?”见她形容凝重,季流云不免也正色几分。
“尹湛从前从娘胎中带了毒,后来服下火阳花,将体内的毒解了,但身子一直不见好。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与清元果功效相近,但却会让人服之上瘾的?”
季流云一听,微微色变。
宋清欢观他神态,心知他怕是知道些什么,不由切切望去。
季流云深吸一口气,点头,“这世上有一味药,唤作白头罂粟。服之,能有短暂强身健体的功效,但极容易上瘾,若长久服用,性子会变得易燥易怒,身体也最终会被掏空。因其药效犹如饮鸩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