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一怔,明显面露迟疑之色,似有些不愿下去。
宋清欢眼眸一眯,冷冷的眸光落在冬雪莹白的面上,“怎么?还要本宫说第二遍?”不待她回话,冷哼一声,看向尹卿容,“长帝姬新换的这几个侍女,可不如从前听话,依本宫看,不如让本宫给你重新挑几个吧。”
尹卿容勉力笑笑,“我用惯了她们几个,就不劳皇后娘娘操心了。”说着,看向冬雪,沉声吩咐,“冬雪,你和春露先下去吧。”
冬雪低垂着头,呐呐应一声,不敢再造次,同春露一道,退出了正殿。
宋清欢将另一茶盏往她跟前推了推,“先喝口茶吧。”
尹卿容“嗯”一声,捧起茶盏喝了一口,眼神有几分飘忽不定。良久,才放下茶盏。
宋清欢清凌凌的眸光落在她面上,嘴角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那么……回到本宫方才说的话上来。”
尹卿容握住茶盏的手微微一颤,顿了顿,才抬头看向宋清欢,“皇后娘娘,我对沈……寒帝的心思,早已经是过去式了。”
宋清欢勾了勾唇,眉梢有倾城色,“这么说,和谈书中关于你嫁给阿殊为妃那一条,不是你的手笔?”
尹卿容轻轻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在这件事上,我没有任何话语权。”
宋清欢瞥她一眼,见她面上神情不似作伪,眸光一转,“我记得,凉帝与长帝姬感情甚笃。可长帝姬的终身大事,你自己都没有话语权,要么,就是你惹恼了凉帝,他不再管你。要么……”
说到这里,她突然拉长了尾音,语声陡然变得凌厉起来,“要么,就是如今凉国的大权,早已不在你皇兄手上!”
听到这话,尹卿容肩头猛地一抖,捧住茶盏的指尖有几分泛白,连茶盏中的水都被抖出来了一半,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低垂了头不敢看宋清欢。
见她这幅神情,宋清欢就知道,事情被她猜中了。
朝身后的沉星做了个手势,沉星会意,掏出帕子,上前将小几上的茶水擦干,复又退至宋清欢身后。
宋清欢不疾不徐地拿起茶壶,替尹卿容将杯中茶水倒满,“看来,苏娆如今……果然已在凉国一手遮天。”
尹卿容仍低着头没有说话。
宋清欢也不急,只道,“这殿里现在都是本宫的人,你若想让本宫帮你,这是唯一的机会。”
尹卿容放在几上的五指握了握,似乎心底在做着斗争。
宋清欢说完这话,也不看她,只悠悠然品着杯中茶水,眼底有着慧黠的光芒。
须臾,尹卿容终于抬了头,唇瓣嗫嚅几下,终于哽咽开口,“她……她……是魔鬼!”说这话时,眼中有激烈的光迸出。
宋清欢朝流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门口守着。
流月会意退下。
“到底怎么回事?”宋清欢转了目光看向尹卿容,温声开口。
尹卿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愤怒和恐惧,颤抖着开了口,“她嫁给皇兄之后,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治好了皇兄的身体。从那以后,皇兄就对她十分依赖,几乎大半个月都宿在她的宫里。”
“凉帝的身体恢复,那不是好事么?”
尹卿容大概是真的怕极了苏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么个倾诉途径,因此,哪怕与宋清欢并不亲厚,哪怕两国之间还有很多的利益牵扯,她竟也毫不隐瞒,语声急促地接着往下说。
“一开始我自然也很开心,可是渐渐的,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尹卿容定了定心神,接着道,“我现,皇兄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易怒……”
听到这里,宋清欢忍不住腹诽。
尹湛因为从娘胎里出来就带了毒,自小体弱多病,所以性格一直很偏激怪异,暴躁易怒是常有的事。
许是猜出了宋清欢的想法,尹卿容抬头看她一眼,苦笑一声,“我知道皇后娘娘在想什么。只是……皇兄从前性子虽也乖张狠厉,可对我,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态度。但是,自从尹卿容嫁来盛京之后,皇兄对我的态度却越来越差,经常同我说了一会话就无缘无故地脾气,摔东西,闹着要见苏娆。”
宋清欢蹙了眉头。
尹卿容与尹湛是一母同胞所生,尹湛虽不受宠,但尹卿容因出生时天降祥瑞,很受凉国先帝喜欢,因此小的时候,尹卿容没少护住尹湛。尹湛登基之后,对这个唯一的皇妹自然是疼爱有加。
可如果事情真如尹卿容说的这般,那么这里头,一定有什么猫腻才是。
“不仅如此,皇兄还同意苏娆与她一起上朝,很多朝政大事还非得问过苏娆的意见再做决定。之前与昭国开战,就是苏饶的主意。”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尹卿容心底的委屈和不安再也止不住,也不顾忌什么,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同宋清欢说了个清清楚楚。
宋清欢思忖一瞬,“如果先前与我们交手的那个尧夙是苏饶假扮,那么那段时间,苏饶应该在凉昭边境才是,离了苏娆,凉帝有什么反应?”
“似乎皇兄一开始是不同意苏娆亲自出征的,后来不知道苏娆同他说了什么,他才勉强同意。苏娆去了边境之后,留了她的贴身侍女红袖在宫里,有红袖在,皇兄还是几乎夜夜都去苏娆宫里,宫里面都传,皇兄其实已经宠幸了红袖,只是尚未给她名分。”
说到这里,她似乎气急,“呸”一声,唾骂道,“那个红袖也跟苏娆一样,都是狐媚惑主的妖精!”
她此时脑子里乱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