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花妹妹。”韩丽娘哭着对花袭人道。
韩母面色红了红,白了白,黑了黑,张嘴想要辩解什么,但看着韩丽娘,没有说出来,像是不敢说。
花袭人待不下去了。
她很不明白,从前那个睿智明理骄傲矜持的韩母,为何变得不能交流了。是因为涉及到韩清元她唯一的儿子,所以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会失去理智,还是是因为其他的?
“伯母也是因为担心韩大哥,才会如此紧张。”花袭人拍了拍韩丽娘,对韩母行礼,道:“我从前有许多不妥当之处,但如今结局总还是好的。看在这好的结果上,请伯母宽宥于我。”
“我出来的久了,有些受不住,就不陪伯母说话了。”花袭人行礼,要告退。
韩母嚅动嘴唇,没有说什么。
韩丽娘羞恼地跺了一下脚,跟着花袭人一起走出去了。
“花妹妹……”韩丽娘难过地道:“我娘也不知是怎么了,才会变得这般不将道理。她……”韩丽娘咬着唇,难为情地道:“她从前只是侯府照顾父亲的婢女,所以才……”
婢女吗?
倒是没有人跟她说这个。不过的确,她也没听说过二十年前京城哪家的女儿嫁给韩父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懂的那么多大户人家规矩做派的原因。
花袭人摇摇头,正了正色,对韩丽娘道:“那是你母亲。”
“她会失态紧张,只是因为清元哥是她唯一的儿子,更是她一辈子的依仗。”花袭人道:“从前倒还罢要被特封爵位,她心中怕是对自己这个出身格外地自卑些。别人无论会怎么说怎么看,你们做儿女的,也不能不尊重她。”
从前在大柳乡时候,韩母有多骄傲矜持,此时韩家富贵在前,韩母就有多自卑敏感吧。花袭人一下子理解了韩母的心思。
“将来爵位下来,一切安定了,想必伯母渐渐也就能看的开了。”
韩丽娘点点头,又问道:“你是不是身子还没能好彻底?你若是还不累,陪我坐会儿吧。”她的眼中带着祈求。
花袭人笑了起来,道:“那我正好坐下歇歇。”
韩丽娘一听高兴起来,吩咐了人看好韩清元后,将花袭人拉进了她的房间里。
她的房间布置并未改变,还是同从前差不多。
一进门,韩丽娘安排了花袭人坐下后,就立即到箱子中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她便捧出了一裹,拿到了花袭人面前。
“这是我给你做的衣裳。”韩丽娘歉意地道:“但如今你瘦了,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了。我本来想送给你的,但我娘说,你如今是乡君了,怕是不会穿这些衣裳。”
花袭人忙笑道:“怎么会。都穿了还几年了,怎么突然就不能穿了?一定能穿的。我如今虽然瘦了,但肯定能胖起来的。”她拆开包裹,拿出里面几套夏装细瞧。
韩丽娘的针线好,更且这衣裳是用了心思的,做的更外细致。就是面料比清和郡主给她备下的衣裳差一些,但别具心思的样子和绣工完全能够弥补料子的不足,真的很好。
“这一件,我正好去赏荷会的时候穿。”花袭人高兴地道。
有一套衣裳设计的别出心裁,内衬一层用了石榴红色,外面一层反而用了轻薄透亮的白色绢纱。白色绢纱上又用银线绣了些树叶图案,不细看瞧不清楚,但只要行走起来,必然能察觉到这衣裙的精致心思。
“你喜欢就好。”
韩丽娘轻叹一声,神色间有些怔忪,小声地道:“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想想都跟做梦似的。有时候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都会想一想,我这是在哪儿呢?发生了什么事儿呢?总要认真想一会儿,才能理清楚些。”
“但还是觉得不真实。”
她是个心思简单的人。
尤其是最近,一下子拥来了这么多变故,她真的有一种应接不暇的感觉,超出了她的接受范畴。心中只觉得荒唐的很,总觉得不是真的。
“你已经表现的很好了。”花袭人笑道:“生活不就该是变化多端的吗?又不是坏事儿,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当年清元哥将我从路边捡回家的时候,哪里会知道我会成为乡君呢?当年我只当清元哥是需要努力读书上进的小秀才,肯定也没想到他眼看着就要成为贵公子。”
“都是好事儿。”花袭人强调着,握住了韩丽娘的手,道:“别担心,别害怕。”
韩清元的发病,是人为的。
花袭人估计自己带来的这个消息,让韩丽娘害怕了。
韩丽娘沉默了一会儿,像是重新收拾了心情,不再感慨,而是问道:“你刚刚说,要参加赏荷会……那是什么?”
花袭人便将赏荷会同她解释了一遍。
韩丽娘听完之后,神色间有些担忧,道:“那你小心一些。娘告诉我说,那些贵女贵公子的,并不好接触。有时候,她们说的话做出的小动作可比我们要狠辣多了。”
花袭人什么出身?
外室女。乡下长大,又在市井待过。
而她那养花种草的本事,行商的时候人会称赞,但作为一名贵女,却就变成被嘲笑讽刺之处了。
人言最是伤人。
凭什么一个混在乡下市井中的卑贱外室女能成为乡君,成为她们遇见后还要低头行礼的人。
韩丽娘想到花袭人会面对的情景,又不禁想到自己以后:若是哥哥真的得了爵位,她这个乡下小娘子也是一步登天了,不知道是不是有很多嫉妒,说出同样难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