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氏县尽管是北郡郡府所在地,县城规模也很大,但由于地处边陲,物质匮乏,民风古朴,乡民的意识形态极不开化,因而,当夜色慢慢侵袭这座古城时,街上已罕有人迹。
乌氏县城几乎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这里的人最挚爱的消遣之法便是在酒席上猜拳。赢了哈哈大笑,输了,也不废话,不管酒樽剩酒多少,皆一饮而尽,然后继续亮拳pk。
来自关中地区的北郡郡守关秋来此地仅数年之久,但耳濡目染,已深深烙上西北汉子的印记。没等天黑,在郡府的食堂中摆开餐席,差一位官吏来驿馆请都城的几位客人。
就餐环境鄙陋,但菜肴十分丰盛,满满一大桌上了二十多道菜,以山珍野味居多,牛悟几位只是浅尝几口,便被关大人叫停,撸起袖子摆开阵势开始划拳。
关秋首先把目光投向牛悟,用厚重的秦腔挑衅道:“牛先生,咱们来几把?”
划拳牛悟不会,但架不住关秋目光中的那丝鄙夷,马上热血上涌,嚷道:“你们来几把看看!”
乌提先来。
“宝啊宝……吾俩好……八匹马……三星照……五魁手……全来了……七个巧……四喜财……快喝九……六个六……”
原来和前世北方人玩的全然一样,这可是他的强项,牛悟松了一口气,等关秋和乌提玩足了五把,他已找到关秋的出拳规律,方摩拳擦掌赳赳登场。
前世牛悟入道市场销售后,没少划拳喝酒,周围北方人很多,赵副总就是其中之一,逢酒必猜拳,逢猜拳自己必胜多输少。
果然,关秋最喜欢的是捏拳,第一回合,只用了三拳,关秋败了。
关秋喝了个满杯,振奋精神再干。
接下来的四局,牛悟再接再厉,三赢一输,以四比一的大比分将关大人踢出局。
关秋不服气,整个人都站起来了,还要继续和牛悟分个仲伯,可岳呼更不服气,一把将关秋拽到身后,气吞山河说道:“该我了!我就不信这个邪!”
牛悟是有点小聪明,先是输了第一把,但同样寻到他的规律,最终以三比二险胜岳呼。
第三位出场的是郡丞,第四位出场的是北郡右尉,二人同样败下阵来。
就这样,牛悟代表都城总部选手,连下四城,给王城根下的几名贵客挣足了面子。
关秋直摇头,挖苦牛悟,说他年纪不大,太过虚伪,明明猜拳是一等一的好手,偏偏言不由衷说自己不会,害得他们轻信了他。
言下之意,再战的话,他们未必会输了。
牛悟尽管大获全胜,但酒没少喝,菜还没怎么吃不知不觉已喝下七樽酒,虽然他酒量一向了得,魂穿白磨镇郎中牛五身上后,酒量似乎更大了,但喝得太猛,头还是大了起来。
许啸当然不会让牛悟一直孤身奋战下去,代表都城队一方第二个出场,熟料连输四局,吃亏得不轻,关秋几人这才找到平衡,爽朗大笑起来。
两个时辰后,酒桌上的所有人都东倒西歪,醉意酩酊,突然,醉眼朦胧中看到一人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乌氏县长庞麻子。
他几乎带着哭腔,涕泪横流叫了起来:“几位大人,大事不好了……”
关秋眯着眼睛瞟了他一眼,不满道:“庞县长,汝慌个求!”
庞县长也不管,哭喊道:“高县尉死了!”
所有人一惊,酒意全无。
岳呼瞪大眼睛,咋呼道:“黄昏时前他还好好的,我们一起分析了案情,他主动请缨带人去了槐树里,转眼就死了?”
庞县长捶胸顿足道:“那槐树里附近果然有匪窝,高县尉所带十二人只跑回一人,其余均被匪徒砍杀!”
关秋腾地站立,大喝道:“庞麻子,消息可有误?”
“千真万确啊,我的郡守大人!”庞县长抚了抚胸脯,喟叹道:“牛先生的那番话还是重视不够,高县尉区区十数人马根本不是那帮匈奴人的对手,据县卒回报,他们是日暮时分抵达槐树里的,问询了几位乡民后,发现小径上有马蹄印通向西北,那高县尉太轻敌,执意觅踪追查,一路跟到崆峒山附近,不料遇上披发左衽的蛮人,对方尽管人数不多,但个个彪悍,十来条人命就这样悉数斩杀,只逃回一人,还身受重伤……”
“哐当”一声,一只酒樽被狠狠砸在地上,岳呼狂啸道:“此仇不报非君子!”
岳呼满眼血丝,盯着关秋高声道:“关大人,请允我领兵一百,去剿了匪窝!”
关秋很是冷静:“这黑灯瞎火的,怎么剿?”说完硬拽岳呼坐下,安慰道:“岳郡尉,我知道高县尉跟你很长时间,你们二人感情甚笃,可你是郡尉,还有守土之责,切不可意气用事!”
岳呼冷哼一声:“关郡守,你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现在蛮人一口气杀我十来人,我们却缩在城里连头也不敢露?”
关秋并不生气,却意味深长扫了扫乌提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