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一片如烟似雾的障碍,佛音引导他的灵魂,抵达彼岸。
此处的极乐净土,却似曾相识。
安宁庄严的广阔世界里,无数玄之又玄的大道符文流转变幻,在天地间交织运行,仿佛正演绎着世间最本质的规则真相。
目光所见,处处俱是天机。
江遥自身也已化为虚无,只存一点本源意识,慢慢地往前飘动。
远处,空中飘浮着一具具巨大的尸骸,犹如银汉中的星辰,隔着数万光年的距离,依旧恢弘而庄严。
这里是神之墓地,原来高僧云重也曾在此地悟道!
江遥心中窃喜,因为佛音仍在耳边萦绕,引领着他追寻云重曾经走过的足迹……
上一次前来,江遥如无头苍蝇般乱撞,如孩童在海边拾贝,尽管身处宝库,却只获得了沧海之一粟、九牛之一毛。如今,他怀着对时空法则更深的领悟,又有云重的经文指引,这一次的收获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
醒来时,又是一个黎明。
他心念一转,人已出现在草棚之外,仍是盘膝而坐的姿势,漂浮在虚空中,睁眼迎着东方投射过来的晨曦,徐徐伸出了右手。
柔和的清风、美妙的光晕、以及那沙沙轻响的草叶拂动声,都让人心神俱醉,恨不能永远停留于此刻。
他手掌摊开,那清风、光晕、以及声波流动的褶皱,便统统在他手掌上凝固。
那原本只能短暂存在的美丽霞光,已经被他握在掌中。
他默默地注视眼前的奇景,半晌,徐缓地吐出一口气,五指一握,光晕、清风与草叶声波的褶皱,统统从指缝间逸散。
东方,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简陋的草棚旁,多日来一直处于绝望迷茫中的少年,心情随之舒展,也看到了旭日带来的一线曙光。
我虽不能让时间停止,却能令空间凝固。身为江源的弟弟,我的神通岂会失望。云重的指引,足以助我晋升至人仙,甚至超越凡俗境界。
哪怕暂时委身佛僧,只要能复仇,我都不会在乎。
终于一天,我会回去,叫杀戮者血债血偿!
心思沉定下来,江遥突然抬起头,冲西方的某个山岗咧嘴一笑。
罗简站在山岗上,看见他的笑容,眉宇间的疑惑不禁愈发浓厚,喃喃地道:“他竟然能捉住光芒……怎么做到的?”
这时江遥已经迈步行开。他所前往的方向,正是杜山他们的居处。
罗简眼中精芒一闪,低笑道:“已经迟了。”
虽然黄昏军团和江遥两帮人相争,对他并没有好处,但也并无坏处。只要能看到江遥吃瘪,他还是很高兴的。
江遥走进帐篷,杜山和杜鹃两个都不在。
屋里桌椅整齐,昨日摔碎的杯碗都被清扫干净了,就是**铺有点乱。
‘那两个家伙去哪了?’
就算杜山喜欢到处乱逛,但他妹妹一向还是挺乖巧老实的吧。
记得希宁就在对面,杜鹃的帐篷应该也在附近。
江遥走出去,向对面那几座帐篷喊道:“杜兄,你在吗?”
他叫了三声,忽见门被拉开,希宁露出半个脑袋,亮晶晶的眼眸盯着他,语气冷漠地道:“昨天晚上杜鹃姐姐就没有回来,杜大哥也不在。”
“昨天?”江遥托起下巴,沉吟道,“整座军营都在罗简的监视下,按理不应有意外发生啊……”
“姓罗的一心想把道姑哄**,哪有工夫管这点破事。”希宁露出不屑的神情,混不顾江遥的眼神变得异样,“杜大哥不像你,他对周围一切未知的真相都有强烈的探索欲,他有一颗真挚的求道之心……”
江遥忍不住掩着嘴咳嗽起来。
小女孩为杜山找出来的理由真是够冠冕堂皇的!什么“求道之心”,那小贼只是对钱币和财富有一种狂热的追求吧,甚至连军营重地都敢下手……
喜欢一个人的话,原来可以把他的一切作为都视为理所当然。可惜,江遥就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另外,某种话题也不该从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嘴里说出来吧!
“那个……小丫头,你知道什么叫‘哄**’吗?……算了,当我没说。”江遥多问了一句,随即瞥见小女孩冷冽鄙夷的眼神,讪讪地闭嘴。
一语不发地用奇怪的目光凝视江遥良久后,小女孩撇了撇嘴,呯一声合上****。
感受着小女孩的气息仍躲在门帘后偷窥自己,江遥收回视线,转过身去,嘴角一丝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神情转为凝重。
杜山兄妹两从昨晚就没回来,这绝对不正常。
杜山这几天虽然一直在军营里转悠,但都是独自一人出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看得出来,他对杜鹃十分疼爱,不会舍得让妹妹跟自己一同犯险。
如果他们是发现了什么值钱的宝物,想要联手出动的话,时间也不应该是昨天。因为按照江遥的估计,杜山喝下那么多酒,以他的体质至少要昏睡一两天才能清醒。
现在没留下只言片语就失踪,他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是罗简派人把他们抓走了?
不应该,这里是罗简的地盘,如果他想下手抓人,不必遮遮掩掩,对面的希宁也一定能听到动静……
无数个念头从江遥脑中闪过,他再度走进杜山的帐篷,仔细巡查屋内的摆设。
桌椅收拾得很干净,没有看到打斗的痕迹……不!
江遥心中一动,快步走到桌案前,伸手抚摸着上面的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