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一辆马车上,浑身骨头都在颠簸。
她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而是继续装作昏迷,默默地倾听周围的动静。
手脚都被绳索绑着,无法动弹。而且绳子上不知做了什么手脚,不仅束缚住她的身躯,也正一点一点吸取她的力气。她每恢复一点体力,都会被那诡异的绳子抽走,导致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使不出劲来,清醒的意识没过多久就变得朦朦胧胧,快要再度沉入睡眠。
她连忙一咬舌尖,剧痛令神志凝聚。但没等她搞清楚周围的情况,脊背就被人拍了一巴掌,一个粗豪的声音传入耳中:
“小姑娘,醒了就别装睡。睁开你的眼睛,想看什么就只管看。”
杜鹃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慢慢睁开朦胧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国字脸的大汉,全身着甲,只露一张脸在外。她看清那人盔甲的样式,心头咯噔一下,认出了这大汉的身份:正是当日追杀兄妹两的五名黄昏骑士中的一员!
实话说,这大汉揭下头盔后,就不再像几日前透出冷漠残酷的气息,反而让人感觉有些豪爽友善。所以杜鹃并不是很害怕,她向周围扫了一眼,问:“我哥哥呢?”
“他在另一辆马车上,有两个人看着他。”大汉笑了笑道,“你别想歪主意,就算你跑掉了,他也跑不掉。只要咱们一发现你有动静,你哥哥可就倒霉喽!”
杜鹃两只手在背后摸索半天,没摸到绳结,口中说道:“那个胖子要你们抓活的。”
“没错,是要活的。”大汉道,“但也没说不能卸掉他一两条胳膊腿,或者在身上捅几个窟窿啊!喂,你这丫头最好给老子赶紧住手,别以为老子看不见!你再敢动一动,老子就叫那边的老方把你哥哥骟了,割下来的东西今晚煮汤喝!”
杜鹃脸色微微一白,不敢再有小动作了。
前方赶车的马夫笑起来:“老赵,又在逗人家小女孩了,当心嫂子知道了罚你跪擀面杖!”
大汉嘿嘿一笑:“你要是不说出去,她怎么会知道?你要是敢说出去,别怪老子当晚就去找你算账!”
“哈哈!你能怎么算账?”
“老子要把你睡喽!”
“龟儿子,这么狠……”
两人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杜鹃看见大汉露出极为凝重的表情,一把提起了身旁的。而前方驾车的马夫,也呛啷一声拔出了腰刀。
这种反应意味着有强敌到来了!
杜鹃心中一喜,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逃脱的机会。
马车隆隆地驶向前方。
沙硕旋舞之处,一个修长的人影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走来。
那是一名俊美得有些邪气的年轻人,穿一袭月白长袍,腰佩书生剑,背负一方小匣,眼神冷冽犀利,正逆着风沙,缓步而行。
他远远看见迎面驶来的两辆马车,注意到马车上人们如临大敌的表情,紧抿的嘴唇微微弯起一个弧度,霎时显出无比邪魅的味道,将他所剩不多的儒雅气息尽数冲淡。
这是一张亦正亦邪的脸,并未刻意散发出威势,却让五名骑士感受到巨大压力。
马夫腰刀前指,雪亮的刀光映上年轻人面庞,透出森严的威胁与戒备。年轻人只将双眼眯起,表情似有些不屑,脚步并未丝毫放缓,从容不迫地越走越近。
四丈、三丈……
猎猎的狂风从沙丘上吹过,无形的漩涡在两方之中酝酿,隐隐中有巨兽在深海中咆哮,随时可能探出头颅,掀起穿空骇浪。
马车隆隆地从年轻人身旁驶过,骑士们强行按捺住出手的冲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年轻人的身影,直到最后,一触即发的战斗始终没有发生。
年轻人没有再回头。
马车上的两名大汉同时松了一口气。
“好诡异的家伙。我判断不出他的实力,跟那姓江的比起来倒有些像!”
“不,比姓江的恐怕更难对付。”马夫沉声道,“刚才我差点忍不住出刀,但突然有种感觉告诉我,这一刀如果挥出去,肯定会发生十分可怕的事情。那种感觉甚至让我恐惧……而且你注意到了吗,他从风沙中走来,但他的衣服却像新的一样,一点尘土也没有……”
“真不知道最近是什么日子,各种乱七八糟的人物都跑出来了……”
他们感慨之时,沈月阳已经走出了几里外。
刚才那五名战力不逊于玄罡的黄昏骑士,并未在他心里留下任何波澜。
他加快脚步,因为乌风镇就在眼前。两名红颜知己正在那里等着他。
距上一次**,已有数月之久。不知她们是胖了、瘦了、高兴抑或悲伤,是否仍每天想着自己?
一想到两位佳人绝美的面容、窈窕的身躯、****下的万种风情,沈月阳心头火热,恨不得一步就奔到她们身边。
军营,山岗下。
目送尹梦被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押走后,江遥回到了自己的草棚。
他盘膝而坐,脑海里观想适才看到从杜山手里看到的那页黄纸,冥思半晌,一篇细密的经文便从灵台识海的黑暗深处浮现。
这篇经文是云重的手笔。
江遥曾观摩云重留下的石碑,上有“止步”二字,玄妙非凡,如今他再看那页黄纸,一眼就认出来了。
整篇经文所用的字体,圆润平和,厚重朴实,丝毫不显峥嵘。江遥仅在心中观想其残影,都能感受到那股浸透纸背的慈悲气息。
他曾因石碑上“止步”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