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阳光灿烂,屋内寒风凛冽,仿佛一下子进入了腊月寒冬。
“魏、永、信。”皇帝近乎一字一顿地念着魏永信的名字,脸色铁青。
他早就猜到魏永信不安份,却没有想到魏永信胆大包天到了这个地步。
亏他这些年对魏永信如此信任!
岑隐呈上了他在魏府搜到的书信,其中有魏永信与北燕大将隆庆的书信,也有魏永信与二皇子的书信。
“啪!”
皇帝一掌重击在御案上,看也没看那些书信,他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墨来。
御书房内又静了片刻,皇帝才问道:“阿隐,魏永信与耿安皓可有往来?”
想着大前日魏府被查封,耿安皓就即刻进宫来求见自己,还有前日在早朝上,耿安皓还为了魏永信弹劾了岑隐……
岑隐半垂眼帘,遮住眸底的异色。
他当然知道这两人之间有勾连,但是,耿安皓还得先留着。
“回皇上,暂未查到。”岑隐徐徐道,声音控制得纹丝不动。
皇帝眉峰隆起,并没有因此也放下心,冷声道:“查!给朕继续查!”
空气更冷凝,也更沉重了。
“是,皇上。”岑隐再次应声。
不知不觉中獾姆缫餐V沽耍只剩下那蝉鸣声尖锐地哀泣着。
皇帝连续深吸了两口气,却还是压不下心中的怒意,胸口起伏不已。
皇帝握了握拳,又道:“魏永信就交给你来处置。”
“至于朕那个逆子……”
皇帝能够想到,慕祐昌和魏永信之间的交换条件必然是皇位。
他还未及不惑之年,他的儿子就盼着自己死了吗!
如此逆子,不要也罢!
皇帝咬牙切齿,但终究没下狠心要这个儿子的命,“给朕封府,阿隐,你让东厂给朕好好‘看管’着。”
言下之意就是说,二皇子要从此被圈禁起来了。
岑隐自是二话不说地领命,跟着问道:“皇上,那安平长公主府那边……”
皇帝怔了怔,这才想起了安平和封炎母子俩,立刻道:“放了吧。”
顿了一下后,皇帝又觉得还是要安抚一二,迟疑道:“这次倒是连累了皇姐和阿炎了……”问题是要拿什么安抚呢?!
封炎的前程?!
皇帝眸中闪烁,在他看来,封炎待在五城兵马司这种可有可无的地方,很好。
岑隐一看皇帝的眼神变化,就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心里冷笑,面上不露声色。
“皇上,端木四姑娘素来喜欢琴棋书画这些玩意。”岑隐看似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
皇帝这才想起端木绯也还在安平长公主府内,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心里估摸着端木宪这老儿估计快把自己给念叨死了。
不过,阿隐这个主意委实好,赏了端木绯,那就等于是安抚安平和封炎了。
也顺道安抚了端木宪。
一石二鸟。
妙!
皇帝的眼睛亮了起来,如释重负。
还是阿隐最知他心意。
窗外的蝉还在“知了知了”地叫着,从皇宫一直叫到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也包括权舆街。
端木宪在府里焦急地等待了近四天,也胡思乱想了四天,当他听闻魏永信和二皇子被皇帝定罪后,就知道这件事差不多尘埃落定了。
他正想派人去公主府看看,下人忽然来禀说:
“老太爷……老太爷,四姑娘回来了!”
“大姑娘和四姑娘回来了!”
端木宪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急切地冲出了外书房,去了仪门。
远远地,他就看到自家的马车朝着仪门方向来了,马车旁还有一个熟悉的少年骑着一匹黑马护卫在侧。
封、炎。
端木宪看到封炎就是脸色一僵,忍不住想起他上次悄悄地溜进自家的事,再想到四丫头这次被困在公主府这么好几天,心里觉得这姓封的小子委实是惹人厌。
青篷马车很快停稳了。
一只雪白的小手从马车里帘子挑起,端木宪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家四丫头的手,下一瞬,就见那个厚颜的封炎已经翻身下马,殷勤地凑过去想要搀四丫头。
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端木宪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嘴里喊道:“四丫头。”
端木绯的小脸从帘子后,凑了出来,循声朝端木宪的方向看去。
“祖父。”她一边叫着,一边下了马车,小脸上笑吟吟的,没注意到封炎的手。
封炎耸耸肩,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端木宪看着畅快了不少。
“四丫头,我看看,这几天受委屈了吧?”
端木宪心疼地拉过了端木绯的小手。
端木绯笑得眉眼弯弯,诚实地摇了摇头,“祖父,我很好,每天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
说话间,端木纭也从马车里下来,正好听到妹妹的这句话,忍俊不禁地勾了勾唇。
“……”端木宪神情复杂地看着端木绯。
她看着不仅是过得不错,而且人似乎还胖了些。
自家孙女真是心大!
这锦衣卫都围了公主府了,她都没吓到……这丫头就是像自己这个祖父!
“祖父。”端木纭笑着走了过来,给端木宪行了礼。
随着姐妹俩一起下马车的,还有一箱箱沉甸甸的箱子。
端木宪动了动眉梢,端木纭就解释了一句:“祖父,这是方才皇上赏给蓁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