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宪心里是一万个不想让杨家攀附上来,但是这桩御赐的婚事只要存在一天,端木绮就能折腾一天,还不知道她以后会做出什么蠢事,弄不好会连累家里。
既然如此,干脆就让她嫁了,一了百了。
“珩哥儿,你跟我一起去朝晖厅吧。”说着,端木宪站起身来。
端木绯抓住时机立刻与祖父和大哥告辞,一溜烟地跑了,心里只剩下她的棋谱。
她得赶紧回去把这册棋谱上剩下的棋局也摆摆,这册棋谱真是妙不可言啊。
端木绯屁颠屁颠地跑了,当天,端木绮的婚期定下了。
端木绮的及笄是六月初三,婚期就定在及笄的一个月后。
黄昏,端木珩就去了琼华院,把这件事告诉小贺氏和端木绮。
厅堂里的气氛沉甸甸的,闷得就像是三伏天一样。
坐在一把红木圈椅上的端木绮发出了嘲讽的冷笑声,只说了四个字:“果然如此。”短短几日,她看来就瘦了一大圈,形销骨立,浑身散发着一种阴冷的气息。
她死死地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眸子变得更幽深了。
她就知道祖父早就打算把她嫁入杨家了,她就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临……她就知道她谁也指望不上!
小贺氏的脸色白了几分,看着就坐在一丈外的女儿,心如刀割。
她知道端木宪一向说一不二,前日当端木宪说要让端木绮嫁去杨家时,她就知道这件事没指望了,这婚事势在必行,直到唐家给了她一线希望。
小贺氏眉宇紧锁,攥了攥手里的帕子,又看向了端木珩,“珩哥儿,唐大夫人说了,只要我们能设法把唐大老爷救出来,他们就答应让缘姐儿代嫁……珩哥儿,你不是和你四妹妹一向交好吗?你去哄哄她,求求她,让她去向岑督主开句口。只要这件事成了,绮姐儿自然就可以从这泥潭中脱身了。”
见端木珩不动如山,小贺氏越说越急,“珩哥儿,你倒是说话啊!”
端木珩静静地坐在那里,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任由小贺氏把话说完后,才道:“母亲,我当初就劝过你和二妹妹,让你们耐心,祖父不会在婚事上委屈了二妹妹,偏偏二妹妹自己不争气。她做错了事,难道非但不罚,还反而要让她得偿所愿吗?!”
“那以后她要想什么,就可以不择手段,不顾亲人,不顾家族,不顾礼义廉耻了吗?!”
端木珩的声音清冷而坚定,看着端木绮的眼神严厉而失望,他知道他这个妹妹一贯娇蛮,被母亲宠坏了,以前端木绮也犯过错,但那些多是女孩子家家任性妄为,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端木绮所为真的越线了。
端木珩这番话发自肺腑,但是无论是小贺氏还是端木绮都听不进去,小贺氏愤怒地一掌拍在了手边的方几上。
“够了!”
“啪”的一声,震得茶盅微微跳动了一下,屋子里服侍的两个丫鬟噤若寒蝉,连忙低下了头,默默地看着自己的鞋尖。
自从露华阁事发后,这几日,琼华院的上下都是提心吊胆,一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人,唯恐被主子迁怒。
“珩哥儿,绮姐儿可是你嫡亲的妹妹,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下半辈子尽毁吗?”小贺氏愤怒地责备道,额角青筋乱跳,胸膛更是一阵剧烈的起伏。
端木绮又发出一声冷哼,神色间更为阴郁了,彷如从地狱来的恶鬼般。
“母亲,您不用再劝大哥了。”端木绮一字比一字阴冷,“您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大哥如今只当端木纭和端木绯是他的亲姐妹,大哥他这是怕我这个亲妹妹给他丢脸呢!”
“……”端木珩的嘴唇动了动,似是欲言又止,跟着他的嘴唇抿得更紧了,眸底似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最后归于平静。
端木珩一边起身,一边语气平静地说道:“母亲,您还是赶紧给二妹妹准备好嫁妆吧……祖父心意已决,不会再改变主意的,免得到时候,空着手出嫁。”
端木珩说完后,对着小贺氏作揖行了礼,然后就转过身,朝屋外走去。
在转过身的那一刻,端木珩的神情变得极为复杂,瞳孔更是异常深邃,如深海似深渊。
“珩哥儿!”
小贺氏还在激动地叫着端木珩,却唤不住他,他没有回头,步履坚定地跨出了屋子。
端木绮没有看端木珩,眼睫微颤,脸上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完了,她这辈子是彻底完了。
此刻正是申时过半,太阳西斜,阳光灿烂而温暖,柔和地洒在了端木珩的身上,映得他俊朗的面庞也变得明亮了起来,一双眼眸变得更清更亮,也更为坚定。
端木珩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琼华院,就往外院去了,他还要柳先生那里读书,对于端木珩而言,他的日常中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读书,在家中读书,去国子监读书,一切只为了今秋的秋闱。
在专心读书的同时,端木珩也没忘了留心京中的局势。
接下来的几天,京中喧喧嚷嚷,人心骚动,本来除了那些部族的亲王郡王在意以外,阿史那郡王之死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反而倒是那些王公们上的折子引来了不少关注。
正像端木宪和端木珩祖孙俩分析过的那样,皇帝按下了那些部族王公的折子,美其名让他们过了万寿节再走,说他们难得千里迢迢地来京一趟,自当在京畿一带好好玩玩。
皇帝的话说得十分漂亮,可是这个结果却只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