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丘城西南角,城墙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张循站在城下不远处的树丛中,他能清晰的听到震天的鼓声和怒吼,望着不远处被火把染红的天空,他心中焦急而忐忑。
介隐俯身跑来,低声报信道:“将军,快挖通了!已经到城根了。”
“好!告诉兄弟们务必小心,挖的时候注意节奏和力度,踩着鼓点下锄。”
“喏!”
在张循身后,四百名士兵精神抖擞,他们身着陈国士兵的服装,手持短刃,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原来,此前张循命令六百人赶制器械,其余四百人养精蓄锐,为的就是这场遁地突袭。
过了一会儿,介隐又跑来报告道:“将军,您说的大缸果然出现了!我们怎么办!”
“好!我去看看!”张循说罢,钻进了覆盖着枝叶的地道口。
张循在逼仄的地道里猫着腰前行了数十步,果然看到前面有一口大缸,士兵们在大缸下边挖出了一个较大的空洞。一个光着膀子的士兵正蜷缩在这里休息,他见到张循,刚欲行礼,“将军……”
张循立即打断,嘘了一声。士兵会意,便不再言语。
张循取来一只木工用的铜钻交给士兵,随后,张循伸手在大缸底面一指,示意士兵从这里下钻。
士兵会意,于是拿起铜钻抵住大缸底面,向上钻了起来。没过多久,大缸底面就被钻出一个小孔来,张循又在小孔周围指点几下,示意士兵继续钻孔。
很快,士兵在大缸底面钻出了几个相邻的孔洞,张循将铜钻伸入中间的小孔,用力一撬,便将几个小孔连成了一个硕大的空洞。张循抽出佩剑,穿过空洞用力向上一捅,将大缸上蒙着的牛皮刺破,接着向外一划,整个牛皮被割裂开来。
张循猫着腰走出了地道,然后对介隐说道:“行了,命令士兵把地道挖宽,至少可以让兄弟们在里面跑起来。”
“喏!”
介隐转身对几个士兵下令,随后,跑过来对张循说道:“将军,已经下令了,现在不用顾忌声音了,不需半个时辰,地道就可以挖好!”
张循点了点头,说道:“尽快!天快亮了。”
“将军,这口大缸是干什么用的?”
“这种大缸可以防止敌人遁地入城。入城之法无非三种,上墙、破门、遁地,要防止敌人遁地入城,最便宜的方法就是这种大缸了。在城根内侧,每隔二十步放置一口大缸,缸口蒙上牛皮,半埋入土,这样一来,当敌人挖至城根的时候,每一锄下去,都会引起大缸的共鸣,产生巨大的响声,那声音大小就和现在的鼓声差不多。所以,要是没有这震天的鼓声和怒吼声,我们早就被城里巡逻的人发现了。”
“在下佩服!不过您为何知道这个地点会有这种大缸?”
“这座城是我师父主持修建的,所以我知道。”
“原来如此,只是在下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您不向黄将军提议用遁地法攻城呢?”
“这方法风险太大了,一旦入城便是九死一生。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会这么做,再说了,谁又知道墙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们也只能祈祷好运气了,但愿城门那边的‘五千人马’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
“将军,在下很担心,我们这四百人是否够用?皇宫那么大,还有禁卫军把守,我们的人数是不是太少了?”
“足够了,陈国是小国,人口和兵力都非常少,宛丘皇宫也就只有一处高台和几座宅院罢了,我估计宫中禁卫军的人数不会超过百人。再者,我们攻城在即,城防军也都会被调集到城门处防守。所以,虽然我们只有四百人,却有可能占有局部优势。”
听到张循这么说,介隐忧虑的神情稍有舒缓,他接着问道:“将军,既然是您师父修建的宛丘城,那将军一定对城内的布局很了解吧?
“嗯……城内布局乃至皇宫的结构我都很了解,只是……我仍有担心……”
“将军担心什么?”
“哎,算了,也没什么。只要我们伪装好,在陈国人发现之前突袭皇宫,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况且,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取胜的机会。”
过了半个时辰,地道挖好了,这地道总共三、四十步长,里面有半人多高,足够士兵们弯腰跑动。
张循转身对四百士兵说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进城之后务必小心,一切须谨慎行事。”
“喏!”士兵们齐声应命。
于是,张循率先进入了地道,他猫着腰跑到大缸下面,然后小心翼翼的从缸口探出头来,外面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借着微弱的星光,张循发现这口大缸的位置非常精巧,两侧都房屋,而且房屋紧贴城墙,没有留下一点缝隙。两排房子将这里夹住,形成一条死胡同,一旦被包围,他们必死无疑。
张循深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扒住缸口,然后用力向上一跃,蹭的一下钻出了地面。随后,他赶忙贴住墙壁,快步奔至胡同口观望。确定安全之后,张循向后面的士兵打了个手势,士兵们一个接一个从地下钻出。现在,张循只能将胜算寄托于幸运了。
突然,不远处的街口晃出一片亮光,一个提着灯笼的打更人向张循这边缓缓走来,眼看打更人越走越近,张循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身边一个士兵悄无声息的举起手弩,对准了打更人。
这些日子的征战已经让张循早已习惯了战场上的杀戮与死亡,如果来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