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对峙,岂容半点分神。
宫崎冷次刀光乍起,黑衣人霎时警觉,正想出剑,却一道日光射来,照在他双眼上。他下意识举起左手一遮,刀光已随着日光直劈而下。
黑衣人身形暴退,刀光向前疾进。黑衣人一下退到铁儿身前,刀光也劈至铁儿身前。黑衣人不能再退,他再退,铁儿要被刀光一分为二。
剑光一闪,黑衣人长剑直刺宫崎冷次咽喉,要同归于尽。宫崎冷次刀光一转,“当”斩在剑身上,将长剑震飞,左手刀鞘向前一划。
黑衣人左手一格,右手向后一拍铁儿,将铁儿送开了两丈,但他一条左臂却被“咔”斩了下来。
宫崎冷次刀鞘一收,大刀却同时向黑衣人斩去,黑衣人已无闪避的间隙。
铁狂手铁臂突然一推,一股赤焰从掌心喷出,袭烧宫崎冷次。宫崎冷次回刀一挡,“唰”,只觉得一股赤热从刀身传来,手臂仿似火烧一般。他暗吃一惊,转身一闪,消失了身影。
那边赤炼火君和盘飞凤还在火拼。
赤炼火君双掌一拍,再次拍出两道赤炼卷向盘飞凤,盘飞凤枪锋一划,还是强行逆转赤炼反噬赤炼火君。
赤炼火君依旧两掌一招,两道赤炼即被他收入掌中,却感到两臂一阵烫热,原来盘飞凤枪锋一划之间,暗中将两道烈火藏在了赤炼之中。
赤炼火君这一惊非同小可,转身就走。
阴阳二老一见形势不妙,早强忍裂痛,翻身飞掠而去。
左右护法虽被楚枫两只靴子踢中心口,并无大碍,却也没有离去,因为他们不敢丢下飞鹰。
“爹!”
铁儿走回铁狂手身边。
铁狂手左臂笔直伸着,颤抖着移向铁儿,一点一点地移,他很想搂一下铁儿,哪怕只是一下,因为他知道已经再无机会了。
所有人都望着这根漆黑的铁臂,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卟!”
铁臂到底未能触及铁儿,颓然垂落,仿似枯萎一般。
“爹——”
铁儿捧着父亲左臂,泪流满脸。
“医子姑娘,这怎么回事?”
楚枫惊急望着兰亭。
兰亭感伤而道:“铁前辈强运真气将赤火激出,刚被接驳的经络又再撕裂,手臂已经……已经……”
“已经什么?医子姑娘,你一定有法子,我们可以再次接引,我可以再输真气,我可以不断输真气,我……”
“楚公子,铁前辈手臂已经完全废去!”
兰亭双眼闪起泪花,楚枫整个人呆住。
铁狂手淡然一笑,或许他早料到有此一日。
黑衣人转过身,杀手无情,就是落泪也绝不可让人看到。
“大哥!”
铁狂手站起身,喊了一声。
黑衣人身形一顿,“你大哥……”声音依旧沙哑,却没有说下去。
铁大嫂扶着铁狂手走过去。
“铁儿,喊大伯。”
“大伯。”
铁儿喊了一声。
黑衣人慢慢转过身,伸手想摸一下铁儿头发,却顿住,因为这只手沾满了鲜血。
“多……大了?”
他沙哑地问了一句。
“九岁。”
铁儿答道。
“好!”
黑衣人没有再作声。
楚枫走到飞鹰身前,唰收回金乌缠丝网,转身也不看她一眼。
飞鹰盯住他,冷冷道:“你不杀我?”
“你最好马上走,我随时会改变主意!”
……
夜幕苍凉,几乎没有月色。
铁狂手和黑衣人站在夜色之中,身影同样带着几许苍凉。两人都没有作声,或许他们根本不需要说话,有时沉默便是最好的言语。
“究竟是谁,斩去你右臂?”
寂静之中响起黑衣人沙哑的声音。
铁狂手平静道:“十年前也不知多少人死在我铁臂之下……”
“那些都是该死之人!”
黑衣人突然伸手掀起铁狂手被斩断的右臂衣袖。
“青锋掌剑?”黑衣人双眼一闪,转身离去。
“大哥!”
“你大哥……死了!”黑衣人身影消失,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铁狂手回到茅舍下,这是楚枫和黑衣人连夜为他搭建的茅屋。茅屋边放在一把斧头,是他平日砍柴的斧头。
铁狂手俯身,想拾起斧头,但他手臂无法伸开去取。于是他侧着身,蹲下,尝试着抓取斧柄,但五根手指颤抖着,根本抓不住斧头,甚至连合拢都不可以。
他试了一次又一次,身影那份苍凉只有他自己知道。
“铁大哥!”
身后突然响起他妻子声音。
铁狂手一震,却没有马上转身,或许他并不想让妻子看到他眼中那份苍凉。
铁大嫂走至他身边,轻轻又喊了一声:“铁大哥。”
铁狂手回头,笑笑,道:“娘子,看来我不能再砍柴了。”笑容到底掩饰不住那份酸楚。
铁大嫂靠在他胸膛上,捧起他手臂,挽着自己腰,道:“不要紧,我可以每日捡些枯枝柴草。”
“娘子,苦了你,这十年来一直苦了你。”铁狂手铁一般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但双眼却透着无限柔情。
铁大嫂摇着头:“铁大哥,这十年来我从未后悔,从我决定出走家门那一刻,我就从未后悔过。只要能在一起,我便满足。”
两人依靠着站在漆黑夜幕下,重叠的背影却是包含着多少的辛酸。
楚枫就在不远处默默看着,心中那份难受亦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