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雪线后,姒非再次沉静下来,双手阴阳二气平衡,识海星力稳定。自海边以来的烦闷浮躁之心消失了,《易》之经文在识海中流淌,如行云流水,未有停滞,他再次进去那种玄而自明之境界。
双眼有星辰之力流转,看向师傅时,一股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姒非实在被吓了一跳,迎着老头似笑非笑的面容,脱口而出道:“师傅,你……你到底高寿啊?”
或许是回到了自己地盘,心情大好,愈加玩世不恭起来,以轻挑的口吻道:“小子,不错啊,领悟了术数推演之法,与这周天六十四卦的理解也算进去了第二段。”
对爱徒的飞速进展感到兴奋,压下胸中忧虑,笑吟吟道:“来,小家伙,你自己推推,为师今日年作几何?”
姒非年龄虽轻,此刻却端的老成持重?学着师傅模样,手指互掐,以某种玄妙的规律跳动,识海卦辞极速流转。不断形成一段段讯息:
眉毛浓黑,绵绵密密,淡而未断,连而不显;山根高耸,颧高口阔;这皆是长寿延年之相。
又有天干为三,地支为八,合于东北,主土木相生,生吉之气绵延不绝;
又有乾坤合十五之数,主金刀兵戈,数朝更替;
这一算实在非同小可,把姒非惊的目瞪口呆,喃喃道:“一……一千多年?”随即讪讪而笑,自己也觉得荒缪,道:“嘿嘿,师傅,弟子学艺不精,这个,嘿嘿……”
见姒非算完,鬼武子刚准备装高人形象,震慑一下两位徒弟,看到那小子竟然自我否决,屈指敲他脑袋一个爆栗,没好气的道:“为师生于贞观四年中秋,至今日月圆,整一千三百六十岁,历二十二甲子!”
说完,抬头望天,手背于后,于这茫茫雪山之上,白发飘飘,好一派仙风道骨。
两个小徒弟望着风雪中师傅沧桑背影,无限敬仰……
只是那份萧瑟只有姒非能够感觉到,师傅在喃喃自语:“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试涉霸王略,将期轩冕荣。道场已毁,城楼不再,当年白玉京,如今只剩这皑皑雪山头。得前人授经,于这尘世中浮沉,漫漫等待,谁人能够理解这份千年寂寞。”
看见师傅萧然离索,姒非心下难受,喊道:“师傅……”
鬼武子摆摆手,感慨良久,才收拾心情道:“山顶在即,随为师上山!”
一路无话,只有姒菲调皮捣蛋,自娱自乐的笑声。空中高远处有金雕长鸣,雪线上下时有一只雪狐奔跑,踏雪无痕。远处山崖突起处竟有一只雪豹,环眼条纹身,皮毛油亮,矫健有力。偶有一只雪兔从三人面前奔过,引得姒菲欢喜不得了,一阵狂追,不过注定要失望了,她所散发出的力量气息,使得所有动物本能的感觉危险。哪怕是那只雪豹,远远嗅到也是掉头就跑,消失在山崖拐角。
日头西斜,雪地上银光闪闪。
已经来到山顶,只有几块巨石散乱的堆放着,又似乎暗合某种规律。在这一片雪白世界之中,竟然没有一览众山小的快感。
就在姒非略感失望之时,鬼武子未作停留,又领着他们却向斜刺里一条小路走去,小路仅容一人通行,沿峭壁蜿蜒。冰雪覆盖,险要异常,三人玄功在身也是小心翼翼,唯恐脚下打滑,万劫不复。
不久前路开始云雾弥漫,目不及远。直至悬崖出现,三人临空而立。
行在前面的老头忽然开口道:“姒非,仔细看着为师。”
不待姒非回答,便动作起来。老头抬起右手,拇指微曲,食中指捏作剑诀,于面前临空虚点,成紫微斗数。左手伸掌平直,伏于腹下,以掌代脚,配合右手行天罡路数。一道电光疾下,炸雷于耳边响起。
随着一声大喝——“疾”,鬼武子收势挺立,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启封大阵让他消耗良多,对姒非道:“可记下了,此为六虚金锁阵,乃历代先贤精研易理,呕心沥血所制,上通太虚,下沟九幽,变化万千,攻守协同,玄妙异常”。
说完云消雾散,裂隙出现,对面是一处空旷平地,似有无数建筑废墟堆积。两岸相隔仅仅三五丈,然而崖壁陡峭,直上直下,如刀砍斧斫。崖下雾气昭昭,深不见底。
两岸有梁相连,如一拱桥。梁上覆盖白雪,肥壮臃肿,实在不知是否可以负人。
鬼武子不管二人,径直走上石梁,行过对面,兄妹俩紧随其后。
整个平地与那面山顶等高,似山峰被一剑劈做两半。平台宽大,方圆数里,通过堆积废墟,依稀可知当年重楼玉宇的盛况。
不知先贤们是如何在这数千米的茫茫雪山之巅建造出如许庞大建筑群的。
随着师傅穿过瓦砾碎石,三人来到正东处,有一祭坛。
祭坛八角八面,每面宽八丈,高三丈二尺,八面各三十二台阶延展开去,皆由黑色玉石搭建,气势奇雄。
山风渐起,明月东升,月华倾洒在山巅雪盖之上,一片银装素裹。
看着那轮浑圆之月,鬼武子似乎略有着急,匆匆登上祭坛。不顾身体疲惫,星力空虚,再次运功起来。这里地方广阔,只见他脚踏天罡,手指北斗,一声疾斥,自祭坛中央升起一座青铜大鼎来。
与祭坛一般,鼎身上圆下方,高五尺有余,口阔近三尺。上圆刻山川草木,下方刻狰狞异兽,鼎中央又有一头怪兽,兽首刻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