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雾,草色朦胧。
田不易一袭青色锦服,站在林中的一片空地,静静的看着涟漪无数的清池小溪,中原之地还是冬末春初,东海之中的流波山已是草木青翠,郁郁葱葱。
宋大仁脚步停下,朝田不易俯身行礼后,方才缓缓退回。
周白走进几步,站在了田不易身前,田不易身材矮胖,如今的周白已经高出了他半个头,但在周白眼中,面前这人的身影却如山如峦,巍峨高大。
并非是境界和修为的差距,而是心境和年岁的底蕴。
他已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师,为青云长老,为大竹峰首座,数百年的岁月真正沉溺苦修的不过三分之一,其余的时间他见过了太多,也经历的太多。
说也可笑,周白自人道得道,如今感悟剑道天道,境界远超田不易。
而田不易苦修天道,人生经历所得人道感悟绝非周白所能比拟。
此地已是树林的深处,四周清幽无人,古木森森,除了远处传来隐约的鸟鸣声,便再无任何声音。
田不易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中闪过一抹欣慰,道“老七。”
周白颔首应‘到’。
“你入我门下,也快五年了吧?”田不易看着他,平静的说道。
周白点头道“是。”
田不易沉声道:“当日我收你入门时,其实并未看好你的资质,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实在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看着周白渐变的容貌,田不易不禁感叹,一晃数年,当初的愚笨少年模样大变,少了原先的木讷,多了几分自然儒雅的清逸。“你身怀许多秘密,这点我知道,但从未深究探问过你,如今修行界局势日益严峻,我只想问你。”
田不易表情异常严肃,森然的目光,如剑芒在背,让人通体发凉。
“你是否是魔教奸细?”
周白缓缓摇头,眼睛直视田不易。
“如此就好。”沉默许久,田不易露出微笑道“老七,欢迎回来。”
“...”周白呆了一呆,他本以为田不易还会询问他真实身份,来时路上宋大仁已经明示他知道周白是‘张小凡’却不是草庙村的‘张小凡’。
既然宋大仁知道,那田不易自然也已知晓,周白深深的看了田不易一眼,俯身道“师父,我回来了。”
....
接下来的日子,周白便日夜和分别许久的师兄们在一起。他从小便是在各位师兄的注视下长大的,如今回来,关系也很快恢复到山上的模样。
这段时间里,正道之士与魔教中人依然对峙,双方在日间多有相遇时候,不时便有斗法。
往日里是听说魔教要在此荒僻之地聚会,想来多半是商量些毒计欲祸害天下,所以正道之士才欲来除魔。不料这时看了,却又不像。若说是与正道为敌,便应当出来决战才是;若是听说了正道中竟有了两位青云门首座人物,怕自己实力不够,那也该主动退去。
偏偏魔教中人战又不战,退又不肯退。流波山地势又大,在空中目标明显,但若要深入下去寻找魔教中人的老巢,还当真不易。
这一拖,时日便延宕下来了。
这些日子来,周白随各派道友在流波山上搜索魔教中人,凭借神魂感知倒也把此地魔教势力摸了个七七八八,然而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发现过秦无炎亦或是鬼王的身影。
这让他心中的猜测确定了几分。
苍松道人与田不易都是数百年的修行,碰到这种事情,也感觉有些棘手。这一日入夜,他二人便叫上天音寺与焚香谷的人,聚在一起商议。
代表天音寺出来的,自然便是法相,而焚香谷过来的人,居然也是熟人,便是李洵。这二人看去都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但在苍松道人与田不易面前,他二人的神色却都是十分恭敬的。
见礼之后,苍松道人淡淡道:“二位师侄,此次我们正道诸派前来除魔,其中还有诸多借助二位的地方,贫道在这里先谢过了。”
法相与李洵同时欠身道:“不敢,若有需要处,请苍松师叔尽管吩咐。”
田不易挥了挥手,让他们二人先坐了下来,道:“废话我们也不必多说了。到今日为止,我们来这东海荒岛已有半月,虽说果然有魔教余孽在此,但看他们行踪诡秘,却猜不透用意何在。不知二位师侄有何看法?”
法相与李洵对望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苍松对李洵道:“李师侄,这一次的消息是由你们焚香谷首先放出来的,敢问贵派可知道魔教的目的吗?”
李洵在苍松道人这个名满天下的前辈面前,脸上再无往日骄傲神色,当下道:“回禀苍松师叔,这一次的消息也是鄙派无意中知道,魔教复兴之后,突然有大批余孽前往东海流波山,但所为何事,却是不知。”
苍松面露失望,在旁的法相忽然道:“二位师叔,依小僧这几日看来,魔教中人翻山越岭,往往对每处山头都仔细搜索,极像是找寻某件重要事物。”
苍松沉吟道:“不错,我与田师弟也是这般看法,但他们究竟在找什么东西,竟如此重要?”
田不易皱起眉头,随即道:“话虽如此,但我和门下的几位弟子发现,魔教之人来者虽多,却少了关键两个。”
苍松道人疑惑的看向田不易,田不易沉声道“鬼王和秦无炎。”
李洵闻言一愣,他在黑石洞空手而归,一路赶来,对这边的情况倒也不甚明了。闻言看向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