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林溢寒觉得自己似落入了一床棉被中,极柔软极舒适。下落之势陡缓。睁眼一看,自己正躺在一片金色鸟羽之上。那鸟羽有如一叶轻舟,载着他缓缓飘落。
他正身处一片群山环绕的盆地中,盆地里温度宜人,虽在冬天,花草也颇为繁盛。他死里逃生,刚想长吁一口气,却见犀角也从空中坠下,速度比自己还快得多。在快要触到地面时,犀角往下重重拍出一掌,轰出一个巨大的坑,抵消了下坠之力。他从坑里跃出,看来安然无恙。
“臭小子,跑哪里去了?”犀角高呼道。
林溢寒翻下鸟羽,低身伏于长草间,想逃过犀角的搜寻。忽然,他只觉头顶一阵劲风袭来,忙着地滚开。劲风贴着他身畔斩下,撕裂大地,掀起的泥土青草兜头盖脸溅了他一身。林溢寒腾身后跃,只见犀角紧跟着又是一掌,拍向他胸口。
林溢寒施展云起风逝的步法,身子往涣卦位一滑,堪堪避过这一掌。他见犀角招招都是要取自己性命,惊道:“你要杀了我?!你不怕你们少帅找你算账吗?!”
犀角冷笑道:“吕彻是玄岩的主子,又不是我的,我又何必怕他!我接受的命令,其实便是杀了你!”说罢,他已亮出两把钢刺,抛向林溢寒。
林溢寒的步法本就不精,动作一慢,后退的方位竟被一把钢刺阻住。他若不停步,等于自己将腿送到钢刺上。他只好急转方向,但另一把已抓向他肩头。
正在危急关头,两块大石忽凌空飞来,砸在犀角两把钢刺上,已将钢刺砸落在地。只见玄岩飞身扑来,双拳如流星怒锤向犀角,喝道:“犀角,你要作甚?少帅命我将这小子毫发无损地带到湮寂城,你岂能伤他!”
犀角格开玄岩的攻击,冷笑道:“实话告诉你,少帅的命令早已不作数!你区区一个半魔,竟敢阻我?!”
玄岩大怒道:“少帅都将我视作兄弟,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叫我半魔?去死吧!”
两个魔头斗成一团,打了个旗鼓相当。林溢寒则加快步伐往山谷外逃去。
身后传来两个魔头的劲气交击声和叫骂声。只听犀角道:“混账!住手!那小子已经跑了!我们快去追!”
“他跑不远的,先干掉你再追他不迟!”玄岩道。
“你又何必死守吕彻的命令?这小子有什么重要的?为何不让我杀了他?”
“除非少帅亲口告诉我命令有变,否则,就算是你们桀帅亲来,我也会拼死护得他周全。”
林溢寒远远地听到玄岩这么说,心道:“他虽是个魔头,倒也是忠心耿耿。树精和犀角都说他是半魔,这么说,他其实有人类的血统了?他是因为我才和犀角打起来的,我却自己跑了,是不是太不厚道?”他转念又想:“哼,他又能比犀角好到哪去?我还是快跑吧,让你们两个魔头自相残杀吧!”他当下往盆地边缘跑去。
忽然,天上飘来上数十条光芒,或青或白,或赤或紫。林溢寒定睛一看,原来那是二十来把缭绕着腾腾瑞气的利剑,散布长空,如群星璀璨。剑上诸人青衫白冠,衣袂飘摆,气度不凡。
为首一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二三岁,面如刀裁,眉若墨画,身下长剑清光潋潋,仿佛一泓秋水。他朗声道:“昆仑弟子叶萧然带领众师弟在此。阵中魔物,你等插翅难飞,不如速速就擒,与我们回昆仑,听从掌门师父发落。否则格杀勿论!”
林溢寒一听大喜,昆仑碧霄宫历来被尊为玄门第一大派,绵延千年之久,派中高手辈出,道法剑术超卓。这些门人虽是年轻弟子,但二十多人对付这两个魔头,应当不成问题吧。他心道:“怎的忽然有这么多碧霄宫弟子出来?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犀角和玄岩当即罢斗。犀角朝空中破口大骂:“一群乳臭未干的牛鼻子,犀角大爷纵横江湖时,你们还不知在哪里吃奶呢!”
叶萧然下令道:“结阵!”众弟子跃落山头,只余飞剑仍高悬空中。漫天剑光粲然,如云蒸霞蔚,按东西南北四方,分为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阵。玄门弟子遇到强敌,常结阵法以破敌,随人数不同,阵法亦不同。这样二十八人齐结阵法,是碧霄宫驰名天下的二十八宿剑阵。
“星斩八荒!”叶萧然喝道。他用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圆,然后疾指向飞剑。其余弟子如法炮制。那漫天长剑忽然聚为一簇,剑芒交织成一把巨剑,青龙为剑柄,白虎为剑刃,朱雀为剑背,玄武为剑锋,带起毁天灭地的凌厉剑风,直劈向玄岩和犀角。长天好似都被这一剑撕开了个豁口,万丈银河飞泻而下。
林溢寒看着这璀璨的剑光,只觉血脉贲张,心道:“若我也会这样的剑术,那该多好!”
犀角和玄岩无法可避,只得奋起抵挡。犀角催发全身魔力,于身前形成一面坚逾金铁的巨盾;玄岩亦急运魔功,平地突起一座厚逾数丈的土墙,挡于二魔之前。
“轰——”剑光到处,土墙坚盾瞬间崩碎,化为齑粉。但靠着这一阻,犀角和玄岩已跃出剑锋之下,发足狂奔。
“星垂平野!”叶萧然没想到他们一招不敌,便即逃窜,忙下令师弟们变招。众剑重飞上天,又一齐坠向犀角和玄岩身前,星光如屏障,阻拦犀角和玄岩的去路。
然而,两个魔头也非寻常之辈,他们已瞧出星屏中的薄弱处。犀角亮出钢刺,击向一柄飞剑。玄岩亦运功于拳,双拳外土石凝结,已成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