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蘗、黄芩、升麻、石榴皮各六分、白头翁、寄生、当归、壬蠣、犀角……”
“等等,慢一点、慢一点!”
中年人趴在一辆货车边,笔尖在劣质的纸上游走如飞,但许是大夫口述药方的速度太快,相比之下,他还是有些慢了。
“好。”
烟小舞顿了一下,接下来刻意放慢了语速,以便病人能够跟上。
“甘草各一两、黄连二两、艾叶二分,捣碎,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分三次服下。”
“大叔,很多药我这里没有,恐怕要让你自己去买了。”
烟小舞稍稍有些歉意。
中年商人用他宽大袖子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没事,再走半天就能到下个镇子,到时候找间药铺就是了,再说,也不是什么大病!”
“错了。”烟小舞摇头,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病就是病,哪有大小之分,便是普通的伤寒,拖的久了也能杀人!”
“啊…哦,好!”
中年商人尴尬一笑,看向烟小舞问道:“对了,你这是要去哪?”
“我在找一个地方,等哪天找到了,就再也不走了。”
“你一个人,还有一只猴子?”
中年人的目光扫过烟小舞的双目的伤口,又匆忙移开,好巧不巧的对上守在烟小舞身边那只面无表情的猴子,汗毛陡然间竖了起来。
烟小舞神情认真的说道:“哑巴不是猴子,他是人。”
“大夫,你在开玩笑吧?这明明就是一只猴子!”
“他是人。”烟小舞语气坚定。
中年商人讪讪一笑,出奇的没有反驳。
“哦,是吗?那兴许是我眼花了。”
他坐上货车,转头看向烟小舞问道:“要不要我捎你们一程?”
烟小舞摇摇头,“不必了,我们不顺路。”
中年商人挥动手里的鞭子,抽了一下马背,接着轻喝了一声。
“驾!”
瘦削且年老的马甩了甩尾巴,抬起蹄子向前走,它的步伐沉重迟缓,比徒步快不了多少。
他没有给钱——孙悟空在烟小舞的掌心划道。
烟小舞理所当然的说道:“我们也没有给他药,不是吗?”
——哦,那你在找什么?
“一个能让我停下来的地方。”
——会找到吗?
烟小舞抓着孙悟空的手,不经意加重了几分力道。
“我不知道。”
——哦。
“好了,走吧。”
——哦。
……
……
深夜,一盏油灯在宫殿内缓缓的燃烧着,它微暗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着。
“嘎~吱——嘭!”
风吹开了宫殿的门,大摇大摆的闯进来,扑灭的火焰。
王从床榻上惊起,他直起身子,在黑暗中警惕的环顾四周。
整座宫殿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刺客、没有反抗他的臣民,什么也没有。
王站在床边,回想起方才自己的作态,心中生出几分恼意,他发出走到寝宫门口,对远处的宫人大声喝令道:“令人速去请国师过来!”
王合上寝宫的门,感受着周围挥之不去的黑暗,莫名的不安起来。
翌日,天刚刚亮的时候,王口中的国师便出现在了王宫的宫门前。
他穿着黑色的长袍,头戴着一顶金色的道冠,手里抓着一串佛珠,他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
“大王命我见来他。”
国师对着守卫的将士通禀的一声,也没有等其同意,便径直向前去了。
……
王半躺在大殿中间的王座上,面色苍白,形容枯槁,白色的烟雾从他案前的香炉上冉冉升起。
他探头凑到香炉边,猛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慢慢露出了愉悦的神色。
国师踏入殿中,看向王问道:“不知陛下命我来,所谓何事?”
王睁开微眯的眼睛,将案前的香炉盖上。
“国师,你说孤是一个暴虐的皇帝?”
“自然不是。”
“那为何孤的臣民都口口声声的称孤残暴不仁,堪比商纣!”
他俯视的底下的国师,目光渐渐多出了的王的威严与锋利。
国师毫不在意王的目光,他淡淡回道:“陛下,这时间多半的帝王都不被自己的臣民所理解的,但那又怎样呢,您是王,您的圣明毋庸置疑!”
王的面色微微发寒。
“国师,我不是请你来吹捧孤的。”
国师疑惑道:“那您是?”
王起身,威严道:“孤想要成为一个仁德的君主,在臣民眼中,但是孤做不到,你得帮孤做到。”
“陛下这……”
“国师,不要让孤觉得你是一个无用的人。”
王眯起双目,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
国师沉吟良久,抬头看着王道:“也就是说,陛下,需要一颗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