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感之信言道:“……今上纂承宝历,宜固洪基,乃自绝于天,殄民败德。频年肆书,盗贼于是滋多,所在修治,民力为之凋尽。荒淫酒色,子女必被其侵,耽玩鹰犬,qín_shòu皆离其毒。朋党相扇,货贿公行,纳邪佞之言,杜正直之口。加以转输不息,遥役无期,士卒填沟壑,骸骨蔽原野。黄河之北,则千里无烟,江淮之间,则鞠为茂草。
玄感世荷国恩,位居上将,先公奉遗诏曰:‘好子孙为我辅弼之,恶子孙为我屏黜之。’所以上禀先旨,下顺民心,废此淫昏,更立明哲。四海同心,九州响应,士卒用命,如赴私雠,民庶相趋,义形公道。天意人事,较然可知。公独守孤城,势何支久!愿以黔黎在念,社稷为心,勿拘小礼,自贻伊戚。谁谓国家,一旦至此,执笔潸泫,言无所具。”
就两军阵前的书信来说,杨玄感这封书信写得可谓是相当的有水准,前半部分历数杨广的罪状,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让普通人难以分辨,都以为是真的。
下半部分更是抛出了个大杀器,说他之所以造反,是因为他爹杨素有隋文帝的遗诏,可以为皇室除去恶子孙,这甭管人信不信,反正使得杨玄感瞬间有了大义的名分。
这就是为什么樊子盖在看了那封信后,这么生气的原因。
看着此时樊子盖那狰狞的面目,四周的官员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樊子盖扫了众官员一眼,他也知道现在洛阳最大的忧患,不在城外,而是在萧墙之内,如果他还不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掌控住洛阳,杨玄感定能轻松进城。
要想掌控洛阳,必先立威,而最能快速达到立威效果的,自然便是杀人了。
樊子盖将目光看向了前番出战讨伐杨玄感失利的裴弘策,“杨玄感太过嚣张了,裴赞治,就由你再次领兵出战,灭灭他的气焰吧!
裴弘策此时哪还有胆量出战?立即坚决表示不愿出战。
樊子盖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来人啊,将这抗命之徒给我拉押出去斩首示众!”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几个甲士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然后将裴弘策拉了出去,没过多久,其中一个甲士捧着个血淋淋的头颅进来,身为堂堂四品大员的裴弘策,就这么死于非命了。
国子监祭酒、河东人杨汪,见到那人头后,立即呕吐了许久,脸色发青的道:“这太不像话了,一个四品大员,怎能说杀就杀?这洛阳可不是你姓樊的说了算!”
樊子盖又将目光看向杨汪,“你也要尝试一下人头落地的滋味?那我就成全你吧!”
说着向甲士挥了挥手,杨汪立即惊出一身冷汗,他只是一时心有不岔而已,可不想就这么送了性命,于是立即向樊子盖叩头求饶。
杀人立威,最要紧的是得把握尺度,如果杀得人人自危,那这洛阳城恐怕今晚就会被人打开了。
于是,等到杨汪将头都叩得流血了,樊子盖这才答应免他一死。
从这一天起,东都的将领官吏都震惊肃敬,不敢再直视樊子盖,樊子盖在东都得以令行禁止。
六月二十一日,杨玄感已得军六万,然后使用全部兵力猛攻洛阳城,但东都兵力充足,人口近百万,樊子盖这时的掌控力又大为加强,足以防守。
所以樊子盖根据军情率兵坚守了多日,杨玄感依旧无法攻克城池。
不过,那些在外募兵救援东都的达官子弟,听到裴弘策被处死的消息后,都不敢进城,纷纷投靠了杨玄感。
其中包括一代名将韩擒虎的儿子韩世谔、观王杨雄的儿子杨恭道、虞世基的儿子虞柔、来护儿的儿子来渊、裴蕴的儿子裴爽、大理卿郑善果的儿子郑俨、周罗的儿子周仲等四十余人,杨玄感将亲信要任的职位都授予了他们。
这件事发生之后,杨玄感军的声势再次暴涨,使得更多的人前来投奔,故而杨玄感的人越打越多,很快兵力便已多达十余万人。
……
辽东城许久攻取不下,杨广自从得知杨玄感之弟逃走后,便担忧他会谋反,但又不愿就此撤军,只得一面派人去打听情报,一面采取了苏威之计策,派人制做一百余万个布袋,每个布袋装满土,打算用布袋堆积成一条宽三十步、与城墙同样高的象鱼脊梁一样的坡道,让士兵们登道攻城。
杨广又命人制做八轮楼车,楼车高于城墙,设置在鱼梁道两旁,打算向下射杀城内的人。
这两个法子一出,辽东城的高丽军顿时压力倍增,渐渐有些抵挡不住了。
辽东城已危在旦夕,隋军很快就要攻破这座被鲜血染红的城池了,杨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然而就在这时,报告杨玄感谋反的公文终于送到了他的手上。
杨广大为惊恐,他可以将全国各地的那些反叛视若无睹,是因为知道那些反叛对他的皇位威胁不大,一群泥腿子也就抢点东西,杀点人,除此之外还能怎样?
杨玄感却不一样,弘农杨氏自西汉以来就是顶级的豪门大族,父亲杨素更是权倾天下的人物,如果让杨玄感得了洛阳或关中之地,肯定会有许多其他门阀的人倒向他的。
到了那个时候,这皇帝的宝座该由谁来坐,可就说不定了。
杨广让纳言苏威进入帐中,将杨玄感反叛之事跟他说了,然后忧心忡忡的道:“此子恐怕要成为大祸患了。”
苏威道:“杨玄感为人粗疏,不必为他谋反而忧患,只要在他攻下洛阳或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