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树民放声大笑着,声音震得传音器簌簌杂音,像地底鬼哭魂叫的阴瘆听得人头皮麻。
故伎重演了,会议室观战一干预审员一脸被捉弄了的糗相,这三查五审还是被捉弄了,齐树民数次提出要见诱捕他的简凡,此时经预审讨论报组长审批后才得以实施,毕竟这个小警和嫌疑人直接打过交道,俩个人的交流说不定会反映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谁可知道貌似有点变态的嫌疑人早洞悉了一干预审的用心,根本就是捉弄人,连预审带简凡都捉弄了一遍。
屏幕上齐树民被捕以来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从阴瘆瘆的悲愤直笑到气喘吁吁,指着面前枯坐的简凡,像是见到天大笑话一般。笑得咳嗽加喘气乐不可支。一旁站着的法警也有点怔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目光投向监控探头,只等着耳麦里的命令把嫌疑人带走。
等来了一场闹剧的严复清主任正准备对着话筒下命令,一个声音拦下了,等等。
众人一看,是坐到最末位的张英兰,省厅指派的心理学专家,这位黑脸老太太的资历不浅,不过这些天同样被这个变态嫌疑人搞得一筹莫展,众人看过来的时候。张英兰指着屏幕:“再等等,这个类似于精神强迫症候的心态需要一个泄时机,潜逃了这么长时候,嫌疑人也承受着巨大的压抑,他需要一个释放压抑的契机………如果让他尽情表演的话……我揣不准,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张英兰蹙着眉,摇摇头说了几句不确定的话,预审员又注意着屏幕,四个方向的探头都聚焦在嫌疑人身上,此时看不到简凡的表情,只是觉得很长时间了,一直是齐树民尽情表演的时间,而简凡,一直动也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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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要说的话你替我说了,我们从彼此身上都能看到自己的成就。”
半晌,冷冷一句,一下子把齐树民的笑容全噎了回去,那张苍白的脸上写着惊愕,瞬间有点不自然了。
“你说得很对,警察是很傻,很多傻到为那么点工资拼命,一辈子的工资也买不起你手里的一件古玩。我身边的警察包括我,包括死在你枪下那位,都很傻,没有你聪明、没有你有势、没有你有钱,在我阅过的上千例罪案中,很难找到一个像你这样集暴力、黑金和诡计于一身的嫌疑人,而现在我听说你认了枪杀警员一宗罪?我有个疑问啊,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罪大恶极了不怕爆头,一宗也是死、十宗百宗也是毙,我就奇怪你应这么一点点小罪一命呜呼,不觉得是对你智商和犯罪成就的侮辱吗?……严格地说起来,杀一个警察不是什么轰动的事,这本身就是一危险职业,每年死上任上有几百例,去年大原市就生了四例。”
简凡娓娓道着,像是说与自己不相干的事。听得会议室里的人有点刺耳,这口吻似乎是和嫌疑人如出一辙,不过听在齐树民耳朵里,有点心照不宣地说道:“想诱供我?……哈哈,嗯,这是一个比较聪明的办法,最起码比前面那一堆垃圾要聪明得多。”
“想诱供你的人很多,我是唯一懒得诱供你的人,其实你不一定了解我,但我很了解你,一九八x年严打你父亲被枪毙的时候你还没有成*人,那时的法制可没有现在这么仁慈,五花大绑插着亡命牌游街示众,观者是人山人海,俩个人架着然后武警把七九式对准脑后,‘嘭’地一枪,掀了天灵盖,然后白花花的脑浆流一地………我的师傅就是一个刽子手,他讲过程的时候告诉我们,很多穷凶极恶的人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凶,在濒死的时候会吓得大小便shī_jìn,不得已的情况下枪决前会把犯人的生殖器扎住,省得他们没上刑场就屙尿一裤………”简凡说着,看着齐树民阴森的脸几分抽搐和悸动,那个有爆力的“嘭”字惊得齐树民肩一耸,简凡知道这话扎到对方的心里了,不厌其烦地讲着听到过陈十全的经历,看着齐树民怔,不无几分恶毒地损了句:“齐树民,你当时看到你爹的惨相,吓得尿裤了吗?”
齐树民瞬间狂野了,口里嗬…嗬有声,两眼冒火,下意识要冲起来,不过被隔断板锁在被审席上动弹不得。身后的法警压着肩膀斥喝着安静点,挣扎了良久才缓过胸中的这口恶气来。
简凡静静地看着被戳到了痛处的齐树民,只等重新安静下来,才继续说开来:
“我以前很恨你,恨不得把你毙于枪下,不过现在我觉得有点同情和佩服你。我小时候看过唯一一次枪决犯人,还是离得很远,吓得我几天睡不着觉。旁观尚且如此,何况枪决的人是你的亲生父亲,我相信这一层心理阴影一辈子也化解不开,特别是在那个年代,能在这个阴影中活下来就不容易………而你不但活下来,还活得很好,上天还是挺眷顾你的,你和仝孤山一对异姓兄弟挖坟掘墓挖到了家致富,其实法网恢恢,疏漏的地方很多,游离在规则之外的人和事很多,要是见好就收的话,以你的智商也许我们一辈子都抓不住你………可是积郁在你心中的仇恨是化解不了的,你仇恨的不是那个人,也是整个社会;你想得到的,不是钱和古玩,而是对身边的人、对自己命运的绝对控制。因为你父亲的阴影给你造成恐惧,一辈子会跟着你……这也就是刚才你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