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走到香炉的旁边,必定身陷于香灰阵中无法逃脱。然而,不经过香炉,又万不能走到剑阁的大门前。
少一像根本没听到咕咕的叮嘱似的,他把咕咕“晒”在一边,定定地望着前方半空中飞速流转的“香灰龙卷风”,很久,很久……
不知为什么,这让他想起了甘花溪。
在甘花溪的源头,那里,山泉刚刚从山里流下来,大大小小的巨石并不能挡住它的去路,泉水跌下来,流入甘花溪中,正好就是流水的能量大增的时候。
那么,如何采撷此水流的能量呢?
办法之一是“截”,就是要去接,去截。
无论是泉水从瀑布上砸下,还是泉水叮咚过于乱礁,无论泉水涌进甘花溪的一刻激起了旋涡,还是源头之水蜿蜒向中下游奔流,只要少一肯用自己的身体去接,去截,就可以得到那水之蓄势。
办法之二是堵,若果甘花溪溪水平静如镜,那就要采取措施,从上游起就围栏筑坝,待库满漫堤,对于人们来说,将是一番因水的落差而有的收获。
常言道:“风含情水含笑”。水温煦而有爱,故而,人们直接就把水的能量毫不客气地拿来了。
那么,风呢?风难道也不敌对于人,而有长情于人间吗?
这,着实需要一番思量。
少一继续不停地琢磨着……
流水之能,在于源头。那么,风?也该有源头对不对?
风,看不见,但人们却能听见它走过的声音。比如,秋风所到之处落叶尽飞舞的声音,春风归来时繁扰花丛的声音……
风,来无影去无踪,它无法穿透一切,要么把挡住它去路的东西一脚掀飞,要么把阻止它的东西给撕裂开、破空而去,如果风实在抵不过强力的阻碍,它还可以绕过障碍、直接溜边儿、刮走……
想来,似乎没有什么事物能够阻挡住风的前进脚步。
“风的源头,起于风的念头。”少一兴奋地喊了出来,他用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大脑门,面部的表情也变得轻松:“是的,诚如对待水的方式一样,对待风,不要硬来,不要对抗。而是要依从风的念头,引导风。”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少一还是不放心,他向咕咕讨教道:“世上的风有两种,一种是和风,万物尽蒙其慰,受其惠。还有一种,是戾风,摧枯拉朽。不知眼前这风,是哪一种?”
咕咕歪着头想了一想,说:“你不是刚刚在说‘风的源头是念头’吗?哪有什么好风、坏风之分啊,只有此时此刻你和风之间的关系。”
少一仔细地听完咕咕的话,这话坚定了他的判断。
少一很清楚,风与水是相似的,风同样有着巨大的能量,这能量有来自初始处的发力,还有其所携带信息的能量,更有或润物细无声、或摧枯拉朽的形式所展现的能量……
而此刻,香灰风的能量表现为一种阻止、一种迷惑、一种深入神志的影响……
对待水,少一可以堵、可以截;对待风,少一从现在一刻起学着顺从,只有依从风的方向、力度和执拗的破坏力,方可以最终避其害,得其解。
有了这样的思路,少一回过头来,再想一想眼前的“香灰风”。
对于少一和咕咕来说,从小就礼拜供奉神鹿之首,在他们的心目中,香灰神圣又神秘,惹人禅思。
村长教导过他们,说:“潜心焚香设拜,可以上达九天,下及幽冥,感应道交,而不可思议。”
对!香就是通幽的桥梁。
那么,香烛有情,香灰则是燃香的魂魄。少一想到这里,突然眼睛湿润了,他的脑海里是这五年来不计可数的在鹿首前的跪拜、添香、祈祷和入定……
咕咕看少一的神色,有些焦急,忙提醒他说:“少一,这个时候可别掉链子。”
少一接着在想:“的确,眼下香灰的风是可以挡住我的去路的,但,既然它只是在按照设定好的指令在行事,就是没有在做本体的思考。这说明,香灰的魂是睡着的。
“这一刻,香灰与我的关系是不好的,但是,香灰不可能长久地魅惑住我,引我入歧途,因为我有咕咕护驾,因为我是一个吃一堑长一智的娃子。
“既然香灰风想要踢飞我,或者撕裂我,或者阻止我,那我为何不与它纠缠,知己知彼,好唤醒它内里的魂魄?
诚如杉霸公所说的“不在里面,也不在外面。”我没有错,香灰的阻止也没有错,而是我们的关系错了。”
当少一自语着“身在其中”时,咕咕在一旁纠正道:“不对,少一,你并不在里面,也不在外面。”
相对于周遭的环境来说,身在其中的人可以说是无。人和风一样自“无门”入,又一道终结于“无门”。
这样看来,便是杉霸公说的那句话的真实意。
两者的关系错了,就是因为既在里面,也在外面。少一想起自己看雨滴、星瀑时的状态,不就是超脱与物外,不为自己悲喜的状态吗?!
当少一不再苦恼于香灰之风的时候,是不是,香灰与风这二者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呢?
少一郑重前行了一步,此时,香灰风立即感应到了,向这里扑来。
咕咕紧张得握紧拳头,说:“少一你要是上前,别忘了屏住呼吸,你要是昏厥过去,有我在这里给你按人中!”
少一郑重地对着香炉一拜,此天地之礼,行得周正而大方。
他举起银杉木,运作体内两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