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少一在孤山九九八十一天,但是,山上百天,地上一日。
对于大堰河村来说,经过剑阁之比、尾稻收割,以及斗茶怡情。此时,西山才开始进入了深秋。
清晨的微风伴着几分萧瑟,自甘花溪上游随着湍急的水流一路向下。
耿丁孤零零地站在甘花溪畔,望着少一和咕咕走向孤山的那越来越小的背影,如今,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可人一旦自由了、不受管束了,反倒有点空落落的。
……
当阳光正当午地洒在孤山的南坡上,少一和咕咕已来到了迷雾松林的边缘。
听从了耿丁的安排,二人没有走少一上次的路线,而是穿过甘花溪,走南坡,这样可以避开北坡山口的强风。
出于节省体力,或者更是常年生活在一起自然而然形成的习惯,一路上,少一和咕咕几乎没有说话,遇到必要的时候,一个眼神,他们就明白了彼此。
少一只一味地埋头专注于自己的脚下,倒是咕咕,还时不时地看看周遭别样的风景。
松树林下,两人几乎是同时放下了行囊,然后,各司其职地,少一捡柴,咕咕搭灶……
蹲下淘米的咕咕忽然想起了什么,扬起圆鼓鼓的脸蛋,问道:“在孤山东侧那个峡谷热带雨林,你好像说过你曾遇到过林蛙?”
少一神思已驰:“嗯,要知道那林蛙在入秋时肉质最为肥美,撒上盐巴,包上荷叶,点上香蒲草那么一熏,啧啧。”
“说着说着,我饿得发慌啦!”少一为自己的没出息尴尬地笑了。
“这个好办,去捡些松塔回来。我给你烤只山鸡。”咕咕从背篓里掏出了早先洗剥干净的山鸡,开始一样一样地给山鸡喂上调料。
咕咕说过这一路什么都可以不带,调料不能不带上。
寒风掠过松树林,发出悠长的呼啸声,像古人颂咏孤山的抒情诗里所描述的一样:野趣,又苍茫……
迷雾松林正是以风声、秋色迎接着少一和咕咕的到来。
迷雾松林徒有虚名,一眼望过去,除了一个个粗细不一的呆板树干之外,全都光秃秃、干巴巴的,丝毫没有一点沾带“雾气”这个字眼的湿意。
脚底下,落着陈年的、厚厚的松针松枝,一脚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一颗不知在枝头上挂了多少年的干瘪松塔可能是受了震动,突然滚落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闷哼之声。
这声音,反而增加了周遭的寂寥。
紧接着一颗,二颗……片刻功夫,少一和咕咕便被松塔里释放出的、越来越多的白雾给笼罩住了。
透过阵阵的白色松涛,少一仿佛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喊声、吼声、击打声……
他想搞清楚声音来自哪里,好奇心一起,也顾不得咕咕有关注意安全的叮嘱,少一一头扎进了迷雾之中。
一团团白雾在眼前拉开了帷幕。
少一亟不可待地伸手拨开层层雾气,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场面:
眼前,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正围着一个圆形的“大池子”,在肆意吼叫着。
大池子中间,有二人正在动粗。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衣冠华丽、相貌俊俏的公子哥,他一付纨绔相,比少一高出两头去。
公子哥兴致满满地拍着少一的脑瓜,说:“九猪,你也来一个,自古狗熊出少年……”
少一梗着脖子,和公子哥一道挤到那个“大池子”的边缘,顺着众人的目光,他探身向下眺望,只见这“大池子”足有四个村长家院子那么大,是个圆形看台,周围是高墙。
那高墙之上是栅栏,栅栏外,则垒着层层圆形的看台,看台一圈高过一圈,上面竟然坐满了黑压压的看客。看客们个个看似锦衣玉食的,可惜做的事、喊的话都很是粗鄙……
然而,少一对这些人非但不反感,反而,因他们和自己不同而生出了好奇的欣喜,许是在大堰河村呆了五年,少一没见过什么生人的缘故吧。
大池子里,此刻正在进行着一场摔跤比赛——
少一听公子哥说:“你看牌上写着‘黑旋风’对决‘野山椒’。
“既然你是我名下的资产,我今儿个给你报上了名,还偷偷地下了赌注。下一场,就该轮到你上场啦,‘九猪’!”
少一偏头想了一想:“没错啊,自己就是‘九猪’啊,这名字听起来一点儿都不违和。对,我就是“九猪”,这个人,正是我的主人。”
大池子中,那“野山椒”浑身通红锃亮,他一出场,就一把夺下了“黑旋风”的黑羽披风,一脚给踢到后排的看台上。
“雄起!雄起!”看客们一齐剁脚,把场子给震得山响,是在督促着二人尽早真枪实弹地对打…
“黑旋风”见“野山椒”因享受着看台上的掌声而分神,于是趁其不备,把手伸进自己的粗布褂子里,掏出一把什么鬼东西来,贴身靠近,来了个突袭,将那东西直接揉进了“野山椒”的眼睛里。
“野山椒”没来得及提防就中了招,他嗷嗷直叫,满场跑着,打着踉跄。
“黑旋风”又趁机一脚,将其踹倒,跳起身子,再一屁股砸下去,坐在“野山椒”的背上,压住他就是一通左右拳轮番上阵。
在看客们阵阵起哄的叫嚷声中,“黑旋风”炫耀地对着自己屁股底下的“野山椒”就是一顿暴栗狂揍,直打得看客们大呼过瘾……
然后,“黑旋风”得意洋洋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