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自透气小孔照射到洞内,铁甲贝的脸上亮一块,暗一块,配合着它沉思的模样,显得更加阴郁。
于闲同样沉默着,既没有催促铁甲贝快点做下决定,也没有出声干预结果,就这样默默地等着,自在悠闲。
诱饵已下,鱼儿上钩。既然已经知道了结局,过程自然也不再是那么重要。
足足过了近半个小时,铁甲贝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于闲给出的补救方法不可谓不毒,先是故意将快泳蛙放回去,壮大冰域的实力,摆上阿飞大人一道。再是,借着救下快泳蛙的机会,让于闲混入阿普大人身边,再摆阿普大人一道。然后,就是将放跑快泳蛙的罪责推给玛瑙水母,嫁祸给它一系的毒刺水母。
这样一来哥达鸭重伤未愈,毒刺水母又在这多事之秋,受了这无妄之灾,剩下的铁甲贝自然而然地就会成为水领大人手下最倚重的一位。
这计划不是不好,而是好的过分。如果真的能和于闲设想的一样,利用一只快泳蛙做到的事,已经超过了原先的好几倍。
不过缺点也是很明显的,作为拦截队的领队,一旦快泳蛙被放走,铁甲贝的罪责肯定免不了。即便是玛瑙水母将锅背下,一顿斥责也是在所难免。
而整个事件的核心,便是于闲是否能够成功地挑起阿飞和阿普的战争,使得两人两败俱伤,让水领再没有后顾之忧。
成功,几句斥责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对于将于闲推荐给水领大人的事,也将变得没有任何难度。
失败,恐怕斥责之后,接连而来的就是铁甲贝和毒刺水母一起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铁甲贝注视着于闲,虽然已经答应了它的做法,但是还是有些隐隐地不安,总觉得哪里好像漏掉了一环,而这一环可能就足以致命。
若是于闲知道铁甲贝心里所想的话,一定为被铁甲贝的感觉吓到。这个漏掉的一环,可不就是于闲和快泳蛙的相识吗?是救人卧底,还是演戏反卧底,于闲便是那改变结局的转折点。
“说实话,你的计划很好,我也已经决定按照你的打算去做。只是还有几个地方,我不太明白,希望你能给我解答。”
于闲微微一笑。
“大人请说。”
“我想问的是,即便我们成功地将黑锅丢给了玛瑙水母,可是我们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它是毒刺水母的人?如果证明不了,那嫁祸的事岂不是空口白谈?”
“大人多虑了,我们根本不需要证据,而且还不能有证据。”
“嗯?为什么?”
铁甲贝疑惑地看着于闲,满是不解。
于闲微笑着,可是这笑容出现在鲤鱼王的脸上,怎么看都不像是睿智,倒更像是滑稽。
“但凡强者多少都有些自己的心思,实力的强大和心智的开发是离不开的。知道什么时候该攻击,什么时候该躲避,才能更好地将本身的实力发挥出来。就像水领大人,强大如它,有些事就不能点破。”
“等计划开始,大人去见水领大人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只能无意间提起是手下一只玛瑙水母放跑了快泳蛙,并且主动地把罪责背负到自己身上,千万不要说任何和毒刺水母有关的话。”
“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像水领大人这样的强者。你只能无意间地透露些信息出去,而不能给确凿的证据。现在的时间点很尴尬,它不希望手底下的人还没对外,已经内讧。”
“那难道什么都不做?那嫁祸给玛瑙水母还有什么意义。”
铁甲贝一急,还没等于闲说完话,心里话就脱口而出。
于闲看着急切的铁甲贝,心里一阵嘲讽。
果然是个权欲心重的,不关心阿飞阿普对战的结果,反而对嫁祸自己人这么热衷。也罢,既然你这么着急,我就送你一程。
“大人别急,先等我说完。我们不主动去找毒刺水母的麻烦,不代表毒刺水母就没有麻烦。请问大人,如果你乍一听玛瑙水母叛变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会是谁?”
铁甲本眯起双眼,恍然大悟。
“你是说...”
“看来大人已经明白了,我们不要主动惹事,却可以让水领大人自己联想到毒刺水母身上去。有时候确切的证据,反倒没有一根引线,点燃联想来得可怕。如果大人实在不放心,不妨在交待事情经过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朝着毒刺水母看上几眼。若是运气好,能够引得毒刺水母主动找大人麻烦。想必用不着等到阿普阿飞两位大人胜负结果传来,大人已然是水领大人手下的一把手了。”
铁甲贝啧着嘴,望向于闲的目光里满是赞许。
“你真的很不错,说实话,比起找到你,抓捕了快泳蛙反而显得可有可无了。像你这么聪明的人物,以前怎么会在水域籍籍无名?”
于闲摇摇头,脸上流露出一抹伤感。
“我只是刚被抛弃不久,又是初来乍到。加上前几天水域封锁森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所以一直低调行事,直到最近打听清楚了遗弃森林里的状况,才敢现身。本来也是想要找个靠山,只是没想到竟遇上了大人,实在是幸运。”
铁甲贝看了于闲一眼,从高处的台阶上走到于闲身边。
“是谁的幸运还说不定,至少就目前来看,我觉得遇上你,才是我的幸运。走吧,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去做,也是时候把不幸带给别人了。”
于闲点了点头。
“是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