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越走的深,光线就越昏暗,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路,荒草长得几尺来高,于婆硬是往里面穿,穿过去的时候草边上都割得身上生疼。俩人在山里绕来绕去一天多,夜晚也就在大树上半躺着合了合眼。
白破北虽然知道于婆不是一般的老婆婆,可也忍不住心里暗暗惊奇。苍山山脉绵延几百里,大的异常,两人走得后来已是进了原始老林子,肆无忌惮任意生长的苍天大树比比皆是,老枝横生,密密麻麻的叶子遮住了光线,白天和黑夜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白破北一向是个路痴,在这深山里自己都走的晕头转向,可于婆一会儿东绕绕,一会儿西窜窜,像是很熟悉一样,从不走回头路。白破北想起于婆那全是白眼珠子的老眼,一面暗暗惊奇这老太婆在这恶劣环境下还能看清楚,一面心里腹诽着这老婆是不是迷路了,还死要面子不开口。
白破北忍不住想问,可是想想于婆那悄无声息从刺史屋子角落里飘出来的样子和那双冷冷的白眼,又闭住了嘴不发声。
一直在深山老林里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白破北又累又无聊,早知道就不信了那死人脸的鬼话,我堂堂白爷,十六岁便是虎骑校尉,到哪里不能闯出片天下。那死人脸拿言语相激,定是没安了好心,长水跟着刺史练了那么久,不见得比自己厉害。
想到此处,白破北猛地恍然大悟,停下脚步狠狠得拍了两下脑袋,直呼上了那贼刺史的当了。
白破北刚醒悟过来,呼喝一声让于婆停步,横下心要详细问询问询。于婆冷冷回头,瞅着这个半愣子,白破北刚准备出言,忽的脚下地面一阵突然晃动,猛烈异常,白破北身在陡峭处,仓促间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向山坡下滚去。
于婆安然无恙,冷冷的看着白破北,嘴角讥笑。
白破北狼狈之下功力急转,停住翻滚之势,身子掠了上来。看着于婆好好静立在原地,惨白眼珠子紧盯着他,白破北心里发虚,满嘴质问之词说不出口。眼见于婆盯着他不动,白破北只好讪讪的说道:“刚才心里感到不对劲,怕有异常,原本想叫婆婆小心来的,谁知道山忽然摇的这么厉害。”
于婆耻笑一声,转身又往前走,全然不顾山摇地动。
白破北涨红了脸,紧跟在后,忍不住又问道:“婆婆可知道为何山摇,别又什么危险,咱们还是小心为好。”
于婆头也不回,一边继续往前疾走,一边说道:“你害怕了?害怕了你便回去,偌大汉子,却是这么个胆小鬼。”
白破北拍拍胸膛,说道:“我姓白的还不知道啥是个怕字,只是好心与你说一声,你不听就算了,还瞧不起白、白、白校尉我了。”本想说白爷我的白破北,硬是将爷字咽了下去。
于婆再不搭话,仍是走个不停。白破北也不再出声,在剧烈摇晃的山路上飞舞跟随,白破北感觉也甚是有趣。
良久之后,地动停止,两人也钻了这一大片老林子,已是来到了山顶处。于婆停了下来,沉声叮嘱白破北不要再乱动,小心紧跟着自己。
白破北放眼望去,眼前左右三座大山,再加上上自己脚下的这一座,四山围抱,山底下有一个小山谷,山谷里有一个小村子。
白破北恍惚间觉得这个小村子自己有些熟悉,使劲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白破北拍了拍脑袋,脑袋一片空白。白破北有些烦闷,这里有什么东西隐隐揪着自己的心,揪的难受异常,却说不清所以然。
白破北烦躁之下,揪了一根野草,在嘴里慢慢嚼着,瞅着山下的小村子。
此时已近黄昏,日头有些发红,懒散散的挂在西山上,小村子里有炊烟寥寥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