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关注着江南局势的大清君臣来说,除了每日的朝会之外,身为皇帝的最重要的事务恐怕就是批阅奏折了,这甚至是权衡一个君王是否称职的最重要的因素,而对于一直以明君自许的福临来说,自然对此极为看重,每天都会把大量的时间用于批阅奏折,趴在书案前看着大臣、奴才以及各地来的奏折。
对于福临来说,这每日都要批阅的奏折,并不是一件什么轻松的事儿,原本只是累,而现在除了累之外,还有就是让人恼火的局势。现在对于他来说批阅奏折几乎等同于苦刑,尽管在朝会上还是欢喜非常,但那些都是好听的话儿。
当着皇上的面,大臣奴才们说的,自然都是捡好听的说,只有那些不得不说的话,他们才会说出来,但凡有个回旋的余地,都会在奏折里写,这是当奴才自保之道。所以往往这奏折里头才是真事,特别是那些军报,更是集中于奏折之中,以免激起主子的怒气,连累了自己。也正因如此,这批阅奏折现在就成了一个苦差事。
从去年起,这天下就没有消停过,先是西南南明小朝廷尚未平息,郑氏海贼入犯江南,甚至安南大军亦为朱贼所尽灭,这天下的局势立即为之一变。从初年侥幸入主中原以来,这十几年来,大清国的天下,虽然看似承平,可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汉人是从不甘心为满人统治,他们会千方百计的抵抗,即便是杀了亿万汉人,可是还是没有杀掉他们的骨子里的东西,他们是剃了头,是易了服,有骨气的人是杀个差不多了,可是汉人的骨血里早就刻上了汉人这两个字,除非把他们杀绝了,若不然,他们那怕是曲服了,那也是一时的。
而且现在还不仅仅只是汉人,这奏折里甚至还提到了漠北喀尔喀蒙古也有所异动,似乎因为大清现在在关内碰到了问题,也开始在那里蠢蠢欲动起来。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么这天下可以说是纷至迭起,东南半壁糜烂,加之本就与大清离心的漠北蒙古亦有所异动,天下不安啊!
面对这种艰难处境,福临相信换了任何一位皇帝,都会象他一样,怕看那些奏报军情的章折。觉得这批阅奏折根本就是一份苦差事!
可,即便是个苦差事,可是这奏折能不看吗?
这奏折里头可没有一件好事啊!
“咦?”
就在为这奏折中一个个坏消息头痛不已的时候,突然,一份苏克萨哈的奏折,引起福临的注意,原本头痛不已的他,瞬间便睁大眼睛自语道。
“居然有这种事情?”
心下惊讶不已的福临连忙命太监传来了当值的索尼,然后又命人去传苏克萨哈,片刻后,索尼便来了。
“索尼,这有一道苏克萨哈的折子,你先看看。”
苏克萨哈的折子?
对于那份奏折的内容,索尼自然是事先都不知道,他接在手里,先略略看了一遍,在还给皇上之后,便说道。
“皇上,这个事若是真的,那倒也是一件好事!”
索尼在说话的时候,用词拿捏的正好,他虽说是好,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件事若是真的。之所以如此,原因到也简单,他平素可以说颇为厌恶苏克萨哈。尤其是不取他的人品,毕竟苏克萨哈原本是多尔衮的亲信,可是他为了得到顺治皇帝的欢心,让自己能够有更大的权力,举报了多尔衮。使得多尔衮在死后都没有落得一个好的下场,在这方面来说,苏克萨哈并不能称得上是一个忠臣。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做事,不考虑忠义。
对于索尼等人来说,或许苏克萨哈此举讨了皇上的欢心,但在他们看来,这无疑证明其人品低下,也正因如此,索尼才会厌恶人,鄙夷其为人,毕竟,多尔衮曾是其主,对主子的背叛,这是绝不能容忍的事情。
所以在大多数时候,尽管索尼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厌恶其为人的态度,但是对其主张往往是用委婉的反对加以反对。就像现在一样,他非常巧妙的直接点出此事有可能为假。
“可不是,一石米只有二三钱银子,纵是运到京城,也不过五钱银子,这可比漕粮便宜多了,朕没有记错的话,现在京城一石米至少在一两八钱吧!这么便宜的粮食确实难得啊!”
索尼这么一说,福临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粮食委实也太便宜了一些,着实难以让人相信,但是却又不能不让人心动。毕竟,京城需要粮食。
自从漕粮断绝之后,这京城的粮价就是一日三涨,幸亏朝廷急时发出通州仓库存的漕粮,若不然的话这京城的粮价不还不得顶破天去。可即便是如此,这京城的米价也比过去涨出了两成。
京城生计完全倾赖漕粮,没有了漕粮,这京城的粮价,早晚有一天会涨上去。众臣们的奏折中,经常提到了此事,毕竟这粮食关系到京城等地的安稳。
“皇上,若是朝鲜的秋粮能解五十万石的话,定可缓解今年京城的用度,到时,京城的粮价应该可降至一两五钱以下。”
索尼于一旁连忙出言宽慰道。
为了解决京城的粮食问题,朝中的众臣可谓是绞尽了脑汁,除了增加山东、河南、山西以及直隶的漕粮份额之外,更是把眼睛盯上了朝鲜,毕竟四省增加的漕粮本有就有限,并不能满足京城等地的用度,四省的增加加上通州等仓内的粮食,勉强才够用,可通州等仓的粮食,今年就耗个差不多了,如此一来若是没有额外的粮食来源,今年京城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