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起伏的海浪卷动着港湾岸边的残雪浮冰,但这海湾却未曾结冻,一艘艘中式的、洋式的帆船,舶于港湾间,任由那风雪吹打着。在起伏的海浪中,数艘千料海船驶入了这片郁洲岛与连岛之间的海湾,径直驶进了港湾之中。
“这里便是大明了!”
置身于船艏的宋明泰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非但他如此,这船上的水手大抵也都是如此,这些来自朝鲜的水手,从未曾想到,有一天居然可以重回大明。
“快看,是我大明的旗!”
尽管风雪遮挡了视线,但是在进港的时候,一个眼尖的水手,仍然有些激动的指着港口处的旗帜,那上面清楚的写着“明”。
“爹,你老看着了吗?咱回家了……”
又有一人抱着胸前的陶瓮放声哭喊着,此时这船上大都是一片哭声。
这些船上的朝鲜水手,大都不是朝鲜人,他们都是明人,当年清虏入关后,不愿剃发为奴的他们,便带着家人滔海东渡至朝鲜,甚至这些船也是当年他们滔海东渡时带去的船,原本这些船应会腐朽于港中,可谁曾想在几个月前,一个消息传开了——大明没有亡。
大明非但没有亡,而且又重复了南都,并且斩尽了十万清虏,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整个朝鲜上下尽一片欢喜。尽管朝鲜早已降清,成为了满清的臣属,但是朝鲜上至国王下至百姓,无不是心倾于大明,骨子里仍然视自己为大明的藩属。原本他们只以为大明亡了,只能在每年三月祭先帝的时候,泪流满面的为故国沦陷而哭泣,但现在,大明仍在!
“大明,真的是大明啊!”
金玉铭激动的擦着泪,作为朝鲜王的秘使,他自然不能像其它人一样那般失态,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也忍不住激动的泪水。
“金正使有所不知,那清虏于京师只是虚张声势,令我等以为天朝已亡,可实际上,这往南数千里中华江山,仍是我大明,我大明圣上圣驾于西南,麾下有晋王李定国数度重创清虏,而南都亦有郑王爷留守,这江北朱将军更是于宿迁败十万清虏,斩清虏筑京观,京城清虏更是家家戴孝,户户哭丧,今日天下大势在我大明,人心亦在我大明……”
提及大明的局势时,崔慕华的语气中,尽是骄傲,那是发自骨子里的得意与骄傲。
原本奉家主之命南下的他,在回到朝鲜后,将南方的局势一一报告给家主后,王上更是于宫外与朱将军的秘使密会,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在朝中亦有甘为清虏走狗恶贼。
不过即便如此,这大明仍在的消息仍然还是传了出去,之所以传出这个消息,就是为了让原本因天朝灭亡而心灰意冷的朝鲜人心,再次振奋起来。
而当朝鲜上下为大明仍存于世的消息而欢呼雀跃的时候,崔慕华已经领着数十人,去了鸭绿江畔,在那里雇人伐木,然后更是沿海四处找船,终于寻得这六艘千料大海船,这是当年明亡时,滔海东渡的明船,当时船大都有些损毁,在听说雇船是为了回大明的时候,那些明人立即日夜修船,如此才没耽误经略的大事,因为当时江未解冻,为了运那些人抱粗的百年柞树而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总算是把木料装上船。
“高皇帝保佑,高皇帝保佑……”
作为汉人的钱思明,听着那些朝鲜人在那里激动的言道着“高皇帝保佑”,胸腔中尽是一片自豪之情,已经流亡异国他乡十五年的他,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港口,泪水瞬时便朦了眼,拉着一旁儿子的手。
“阿国,我们到家了,到家了……”
家,终于到了!
尽管这里并不是山东,不是朝鲜,但是当船上的水手、乘客上岸的时候,无不是跪在地上,放声哭泣着,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宣泄出他们内心的那份压抑多年的痛苦。
作为外国人的史司,显然无法理解这种情感,或许他可以理解船上那些明人对故国的思念,但是却无法理解朝鲜人为何会这么的激动。
“因为朝鲜人,也是我大明的臣民啊!”
见史司似乎有些不解,作为其助手的张迪便出言说道。
“所以,他们才会这么激动。”
显然和史司这个西洋人没有办法去解释什么是东方式的宗藩,张迪并没有解释太多,随后两人便把注意力放到了船上的木料。
看着船上那一株株合抱粗的百年橡树,史司的脸上笑容越来的灿烂起来,他甚至有些激动的说道。
“这些橡树都是最好的,有了这些橡树,我们可以造出最好的军舰……”
在提及军舰的时候,他自然想到了经略使设计的那艘重型巡航舰,它的船壳极厚,甚至远超过史司的想象,在他看来,即便是像“海上君主号”那样的军舰,也没有那么厚的船壳,但是经略设计的军舰,却有着厚实的船壳。
“你是说经略设计的军舰吗?”
史司的话让张迪立即开口说道。
“其实,我并不怎么看好经略设计的那型军舰,他太重了,虽说他装备30门18斤炮和14门九斤,凭借这44门炮,尤其是那30门与24磅炮同等威力的18斤炮,它尽管拥有强大的火力,任何装备12磅、18磅炮的军舰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相比于拥有百门炮的战斗舰,其火力总归还是太过弱小了……”
因为一直参与军舰的建造以及火炮铸造,所以张迪对于水军的军舰非常了解,甚至还因为水军并不了解新式的军舰,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