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虏!”
尽管那一声声的怒吼不断的传入耳中,但是于树杰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被清军驱赶着的百姓,虽然那些百姓的哭喊声,似乎总不断的传来入耳中,但他的心里却很清楚,这样下去不行。
“营长,不行啊,这么走过去,百姓可就冲过来了……”
不仅仅只是于树杰自己一个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几万百姓冲上中军本阵是什么结果,军阵很有可能被冲散!
杀虏!
一阵阵怒吼声中,于树杰朝着中军的位置看去,他可以看到穿着一身黑甲的大帅就跟在军中,如果中军被百姓冲散了!
不行!
于树杰猛然一咬牙,他抽出腰间的军刀,右手一横。
“停止前进!”
在这声命令中,他身边的鼓手,立即敲响腰间皮鼓,那鼓声急促,对于鸟铳兵来说,他们已经适应适应了用鼓声下达的命令,这是停止前进的命令。
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有些诧异,但是他们仍然停下了脚步,所有的鸟铳兵右手握着枪托,无不是有些诧异朝着营长的方向看去。
“举枪!”
要士兵们的注视中,于树杰的口中继续下达着命令。因为枪中已经装了子弹,所以士兵们举枪,作预备射击时,已经拉开了锁头。
“瞄准!”
随着口令的下令,鸟铳手纷纷瞄准前方,位于侧翼的他们,面前的既有百姓也有骑在马上的清军骑兵。
就像是过去的训练一样,尽管训练时间不长,但是在那种连贯动作下,这些鸟铳兵在接到”开火”的命令时,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扣动了扳机。
伴随着一阵白烟以及如鞭炮似的铳声,在他们的前方,原本正在奔跑的百姓就像是被巨锤猛然锤中似的,倒在了地上,连着附近骑在马上的清军骑兵,也跟着倒下不少。尽管因为距离的关系,火铳的准头一般,但仍让那些原本肆意阻拦百姓的清军变得犹豫起来,不再像先前那样肆意于阻拦百姓。
“开火……”
又是一次齐射,排成数排的鸟铳兵,就像是过去的训练一样,瞄准,射击,然后退到后排,从腰间的弹盒中取出装着弹丸和火药的纸壳弹,然后将纸壳弹咬破,将纸壳弹的火药倒入药池,闭合药池盖子,将纸壳弹内的火药倒入铳管之后,直接把子弹连着纸壳塞入铳管……
尽管步骤看似繁琐,但是相比于火绳鸟铳却便捷许多。
几乎是在身边的铳声响起的瞬间,原本就担心中军被冲撞的张孝杰,立即大声喊道,
“大家一起喊,百姓逃往两侧,敢冲我军阵者,杀无赦!”
张孝杰的命令立即汇成了官兵们的喊声,这些穿着重甲的步兵,手握斩马刀,一边前进,一边大声吼道。
“百姓逃往两侧,敢冲我军阵者,杀无赦!”
“敢冲我军阵者,杀无赦!”
如果仅仅只是喊声,并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当对面的军阵不断发出要命的子弹时,那些原本在清军骑兵赶攘着冲来的百姓,只能哭喊着朝着两侧逃去,原本被恐惧驱使着的他们,只是茫然的朝着前方冲,当他们被迎面打来的子弹挡住的时候,在正面也面临着死亡的恐惧之后,两侧就成了他们生的希望。
后有清军的屠刀,前有鸟铳的子弹!
“敢冲我军阵者,杀无赦!”
在那震耳欲聋的喝吼声中,那些原本只是拼命向前跑的百姓这才纷纷逃向两侧,从而给冲锋的重甲兵让出了路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炮声从忠义军后方响起,那是忠义军的炮手在官长的命令下,朝着百姓的后方开炮,不论有没有准头,他们的目的在于驱散百姓后方的清军,从而保护百姓。
“轰隆!”
听到前方传来的爆炸声,看着在开花弹的爆炸中,那些骑兵被炸开了,而那些本应该冲阵的汉人百姓纷纷四处逃散而去,达素的眉头皱了皱,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过这种预感,也仅仅只是片刻功夫,尽管未能如愿击溃其军阵,但,那不过就是一次尝试罢了!
“传令红衣炮队准备!”
就在达素命令他的炮队准备炮击敌阵的时候,在忠义军后方,骑在马上的徐又铮一边狂奔,一边大喊着。
“所有挽马炮立即前置,立即前置!”
而跟在他身边,同样骑着马的号手则吹着号。号手的手中拿着一根铜制短号,这短号是徐又铮从史司那里买来的短号,号很短小,用起来很方便。
他之所以会强调挽马炮,是因为忠义军的炮队有一半是用骡子挽拉,而骡子在战场上容易受到铳炮的惊吓,所以不能随军行动,只有三十二门炮是用马挽拉,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那些炮手立即重新挂上炮车,驱赶着挽马拖着炮向前奔去。而徐又铮则紧跟着炮队,指挥着他们向着新的阵地转移,从而能够掩护步兵进攻。这正是炮兵的责任!
无数次,朱明忠向徐又铮灌输过野战炮兵的概念,这个概念的核心就是掩护步兵进攻。对此,别说是身为后来者,即便是这个时代的军队,同样也会将其运用到战场上。
在忠义军的炮队向前移动的时候,清军的红衣大炮已经开始了轰鸣,相比忠义军使用的六斤炮,清军使用的火炮却有半数是六斤以上的重炮,尽管笨重,尽管他们用了近一个时辰才将其从炮车上运下,重新安装在炮架上,但是现在并不妨碍他们的火力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