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成功的话声落下之后,这大签押堂内顿时为之一静!原本大签押堂就是整个王府之中最为安静的地方,这会变得更静了,只能听到众人的喘息声。
对于甘辉、万礼等武将来说,大将军的话让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对于安生日子的结束,他们早就有所准备,实际上从大将军杀人立军法时,他们就知道,大将军要准备出兵了!
虽说南都是洪武爷的根基所在,但所有人都很清楚,南京虽有天险,但却是四战之地,仅只凭南京一地,很难抵挡清虏进攻,想要守住南京,非得据以江南不可,也正因如此,北伐南京只是第一步,江南才是根据。
“大将军,标下以为目下非得定以江南不可,若是纵容浙闽总督赵国祚和驻防杭州昂邦章京柯魁若者据以浙闽,其必将为我心腹之患,若是其于清虏南下之时,趁我军于阻以清虏时,于后方袭以江南,届时大军又如何能全力阻以清虏?”
甘辉的建议让郑成功微微点头,算是表示的赞同,而随后诸将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各自的想法,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朱明忠注意到主要也就是郑成功麾下五虎将在那里发表各自的看法和意见,而这五虎将则是施琅、刘国轩、周全斌、甘辉、冯信。
就在他们一一讲道着如何利用当下夺取南都的声势攻取浙江的时候,朱明忠偶尔会把目光投向施琅,这就是所谓的“施琅大将军”,哼哼,什么大将军,不过就是一个汉奸!
若是……早晚非得抢先杀了你!
于心底哼了一声,朱明忠把眼帘一垂,在这里,他的位卑言微,现在还不是他发言的时候,他需要是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籍口离开南京,从此海阔天空任鸟飞的机会!
“大将军,下官以为,收以江南、征以浙江,虽可稳定后方,但却不能定以天下!”
就在这时,张煌言的话让朱明忠的眉头微微一跳,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张煌言这位兵部侍郎的身上,这次北伐,虽说张煌言仅带两千兵马,但也可谓是军功赫赫,别的不说,便是那江南数十州县的收复,便足以令其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那风头甚至仅次于朱明忠,而隐隐盖过了郑成功。
相比于郑成功,张煌言在江南一带拥有的威望,是闽省诸人难以岂及的,更何况其还是朝廷要臣,也正因如此,现在他隐隐的大有一副南京文臣领袖的模样,当然对此,钱谦益自然不可能接受,也决不会接受。
“哦?苍水此话怎讲?”
郑成功的眉头微微一挑,看着张煌言时,偶尔又把目光朝着钱谦益看去,似乎是在告诉他,你猜对了。
其实从张煌言抵达南京后,郑成功就一直关注着他,从其抵达南京后立即往朱明忠处收揽人心,再到其接见一众遗老,钱谦益就曾称其“居心险恶”,更是称今日他必定会出言反对大将军的决定。按钱谦益的说法“其必须以反对大将军为已张目!”。
有了钱谦益之前的断言,这会郑成功尽管看似面色平静,可内心里却是一阵气恼,只当张煌言是故意为难他,而目的不过只是为了向世人表明,他张煌言并非是郑延平的麾下之臣!
“大将军可记得蒙元如何灭以宋朝?”
张煌言看着郑成功提醒道。
“宋之降将刘整向忽必烈献计“欲灭宋,必先攻襄阳,撤其捍蔽。宋无襄则无淮,无淮则江南唾手可下“,大将军即便是夺以江南,若四川、湖广、江西等地数十万清军顺江南下,届时又如何能阻以清军?”
张煌言的提醒让郑成功等人的眉头无不是猛然一锁,当年宋朝的灭亡可不就是前车之鉴,若清军顺江而下,那……到时候如何是好?
在众人凝眉思索的时候,张煌言继续说道。
“所以,我以为在平定江南之时,应该以一路偏师入江西,目下江西清虏亦是空虚非常,正是我军携下南都之兵威,东征江西之时,若得以江西,可于九江等险地,设炮台、驻以水军,阻挡清军顺江而下……”
不等张煌言说完,突然,这大签押堂内响起了一阵笑声,原本还在思索着张煌言建议的众人纷纷朝着笑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在看清大笑的人时,朱明忠的眉头猛的一挑,是他!
不是施大将军,又是何人?
只见这位二十几年后彻底毁灭大明复兴希望的施大将军在那里大笑道。
“少司马,难道你当真把我们视若不见!”
海寇出身的施琅本就是一粗鄙蛮夫,他的声音粗野,且全不顾张煌言的面子。
“以末将看来,少司马全忘了,若是论及水军,这天下水军有谁能与大将军麾下水军相比?别的不说,若是那清虏当真以水师一路顺江而下,施某定让他们有来无回!哼哼,在咱们面前玩水师,他们这差三百年的道行……”
施琅的话顿时引得从一阵大笑,可不是嘛,他们凭着什么纵横四海?不就是凭着水师嘛!清虏和他们玩水师?那不是班门弄斧还是什么?
在众人的大笑声中,被施琅这般一呛,张煌言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甚至他知道其是个凶蛮粗俗、不通文墨的武夫,知道他的为人,平时也不与其计较,但这件事,毕竟关系到能否中兴大明,所以张煌言必须要争上一争。
于是他便开口说道。
“施将军,这江上与海上自是不同,若是清虏水师顺江而下,我军逆江而上,到时又如何挡以清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