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乾十八年二月底的一个上午,狂风呼啸,寒风刺骨,即便是到了二月,这天空中仍然飘扬着雪花。
北方的冬天总是如此的漫长。
可即便是在这温度表定在了零下十几底的低温的时候,却仍然有两位穿着藏青色呢绒大衣的男子沿着大沽码头的防波堤走了过来。尽管他们身上的大呢样式相同,但是他们头上的帽子却有不同,一个戴着海军的军帽,而另一位则皮草帽。因为他们的相貌秀像,所以对这两个青年的关系,大家一眼就瞧了出来。
他们是兄弟。
只不过,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大沽码头的防波堤在过去的十几年间,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座防波堤是新鲜的,毕竟,这是十年前才出现的新事物,十几年前,海军出钱修建了防波堤,使得这里成为海军的一座备港,一座小型的港口基地。
不过,民间的船只也会进入这里,尽管在很多时候,民间的船只往往都是直接驶入海河,直抵天津,但到了冬天,那些海船就能呆在大沽港。而且如果海船没有蒸汽机的话,也只能进入大沽港。
也正因如此,大沽港尽管是海军兴建的港口,但是现在却是军民两用港,只不过,这里的民船永远多过军舰,不过即便是如此,这座港口仍然为官府带来了巨额的收益,毕竟,大沽港是北直隶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港口。
因为只是备港,所以港内的军舰很少,只有几艘小型巡逻舰,如果不是岸上的堡垒要塞,很难让人觉得它是军港。不过从防波堤上看去,仍然可以看到要塞处的炮垒。
兄弟两人来到了防波堤的尽头,他们站在灯塔下方,凝视着远方,看着远处的大海,看着海上的帆船,谁也没有有主动开口,只是站在那里,任由海风吹来,人只管向大海望去。
“下个月,佩儿就生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朱和嘉看着远处说道。
“嗯,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来这里,我想,在临走之前,和大哥见上一面。”
朱和域的脸上带着笑,佩儿是太子妃,如果她生出的是儿子,那么他这个二皇子就要往海外就国了。
所有的一切都有〈皇明皇位继承法〉在,任何人都不能违背这一法律。当然,即便是如此,在宗人府今年排排出的皇位继承排位上,他朱和域仍然是大明皇位的第三继承人。
为了避免发生诸如英宗、世宗等皇位更迭时可能发生的变故,父皇特意命人制定了〈皇明皇位继承法〉,每当有新的宗室子弟出世之后,宗人府都会重新编写继承顺序,并将其告知天下,任何人都可以查阅。
这种以法律的方式确定的皇位继承顺序,直接了当的阻止了像“土木堡之变”后,大臣以“免主少国疑”为由劝服太后,立郕王朱祁钰为帝,进而导致了皇位动荡的局面,所谓的“主少国疑”,不过只是大臣们为了获得拥立之功的借口。毕竟,“疑”的不过只是大臣,百姓不会怀疑,天下也不怀疑,所谓怀疑者,正是那些大臣,他们只是借此谋取权力罢了。
而继承排序的出现,则从根本上排除了“拥立”的可能,毕竟,按照继承法的规定,敢建言逆序者以从逆罪诛九族,换句话来说,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大明都将严格的遵守这一继承顺序。而朱和域,这位曾经的第二继承人,也将因为皇太孙的出世,成为第三顺位继承人。
不过,对于那个皇位,他从不曾渴望过,毕竟,相比于几十后才能继承的皇位,对于皇子而言,就国后为一国之君的诱惑更大。
而且,与旧时所谓的“天家无情”不同,朱和嘉与朱和域的感情极为亲近,毕竟,他们的母后母妃本身就是好友,而且在父皇的刻意引导下,他们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是因为自幼生活在一起,感情却远胜过亲兄弟。
“晋国离这里很远……”
朱和嘉看着身边的弟弟,语气显得有些不舍。
“你我此次分别之后,也许……”
眼帘微垂,朱和嘉强忍着内心的不舍。
“今生再无相见之日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中微红,险些流出泪来,尽管对于这一切早就有了准备,但是想到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弟弟,心里自然难受到极点。
“不是还要再等两年嘛。”
朱和域咧嘴笑道。
“十六岁封国,二十就国,我才十八,还要再准备两年,大哥,你可不要怪我到处拉人啊,我那里最缺的就是人……”
看似在开玩笑的同时,朱和域最后语气又变得有些低落。
“哎,说实话,真的挺舍不得这里的。尤其是……唉,大哥,你说将来我的侄子会记得我吗?在他的眼里,我会不会只是晋国王君?而不是他的叔叔?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印象啊……”
想到侄子可能不记得自己,朱和域的心里一阵五味杂阵。
“怎么会不记得你,我会告诉他的,而且,将来,也许,他可以做船去晋国,毕竟,身为皇家子弟,巡视诸夏,也是理所当然的。”
三年前,身为皇太子的朱和域就曾代表父皇前往南天门,巡视帝国最南端的国土,顺便访问了秦国、周国、桂国等诸夏。将来他的儿子也将会履行同样的责任。他将会去更远的地方。
“嗯,那样的话,我要尽快把我的铁船造出来,”
“铁船?”
诧异的看着弟弟,朱和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