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变的军队迅速冲到了琼台宫,卫士们象征性地抵抗了几下,就缴械四散奔逃了。领头的武将拔剑直指高台,恶狠狠地喊道:“那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女褒姒,速速擒拿!”
褒姒已经跟木头人一样,仲姒吓得躲在姐姐怀里瑟瑟发抖,掘突见情况危急,赶紧飞身挡到他们面前。眼看刀剑就要落下,聂让大呼:“此乃郑司徒的公子,快快住手!”司徒的名号还是很管用的,武将迅速喝止士兵,上前拱手行礼:“臣下已知公子被软禁于此,我等前来擒拿妖后,也是为了解救您!”
“王后是贵胄之身,你等武人岂可随意杀人!”
武将一脸疑惑,他不知掘突其实一心护着的是仲姒,心想这司徒大人的儿子怎么会站在妖后一边。他解释道:“我等只是奉命缉拿,将褒姒一族囚禁于琼台宫,生杀与否要看明日朝堂会审。”听了这话,掘突稍稍松了口气。他也知道现在权力不在自己手中,硬来肯定救不了人的,只好眼睁睁看着她们被抓。聂让生怕他又做出敌我不分的事情来,赶紧拉他离开。看着小仲姒惊恐而绝望的眼神,掘突的心都碎了。
一回到司徒府,内宰大人激动得迎了上来:“公子这些日子受苦了。”
掘突依然心念着仲姒的命运,劈头就问:“明日是不是要公审褒姒?司徒府参加吗?”
内宰一愣,说道:“目前朝中主事之人确实邀请了公子代表司徒大人参会。不过我以公子刚刚获救需要休养为由婉拒了。”
“不,我们应该参加!”
“公子,郑国国事为重啊!君上已经趁乱弄到了东迁的官方敕命,托人偷偷送来。我也利用司徒府的便利,搜集好了需要的土地、户口资料。而且前线的战况你也知道,犬戎和叛军随时会攻来,我等要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啊!”
“不差这几天,我一定要参加!”掘突犯起倔来。
内宰满脸的不悦,抛开君臣之分,严厉地教训起来:“公子身为郑国公室的长子,出来不问君父,不问家国,却为一个妖后费心,实在不像话!”
掘突一愣,一时被内宰的气势镇住了。那个年代的臣子可不像清朝的奴才那般百依百顺,据理力争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只好转换思路,辩解道:“如您之前所说,君父一直强调要保持郑氏在朝中的影响力,才能为郑国争取更多的利益。处置褒姒这么重大的事情,如果我们缺席,匆匆逃离镐京,以后恐怕就真的只能窝在地方上,再也回不到朝廷中央了。”
想不到情急之下,平时看似政治方面幼稚的公子哥一下子才思泉涌,讲出了一通大道理。内宰一时语塞,只好默认。掘突不由松了一口气,赶紧趁热打铁详细询问当前局势。
本来虢石父把持前朝,褒姒独揽后宫,早就把他们的亲信安插到了各个关键的岗位,表面上牢牢掌握着局势。然而虢石父是个自私的小人,一方面贪污腐败坏事做尽,让虢氏蒙羞,另一方面又没有气度把利益多分些给虢氏族人,不能很好地笼络自己的大本营。因此这个堡垒的内部早就有了裂痕。等到犬戎在城外大开杀戒,加上前线失利的战报传来,元老们为保大周的江山终于坐不住了。他们经过秘密筹划,选择了虢石父的族弟虢公翰为突破口。此人为人相对正直,在虢氏族中也有一定威望,最关键的是他掌握着王城卫队!这些势力里应外合,最终导演了今日的政变。
周、召、毛、单这些元老都是姬姓,所以扳倒了虢石父,却不会让姜姓上台执政,更何况姜姓诸侯还在勾结犬戎跟王师打仗呢。他们自己也不会出面执政,这些人更习惯躲在幕后操纵。剩下的人选中,其实呼声最高的是掘突的父亲郑桓公,可惜他和天子一起被困前线,吉凶未卜。所以兜了一圈,卿士的位子还是给了虢氏,由政变中立了大功的虢公翰担任。
因此,在明日的朝会中,执掌褒姒一族生杀大权的主要是虢公翰领衔的朝臣和周召为代表的元老。要救仲姒,掘突就得说服他们!可作为一个向来怕跟人打交道的地青,这可真是难于登天啊!
掘突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司徒府的车队就赶往了朝会地点——明堂。这是镐京城东南区的一座礼制建筑,但凡决定帝国命运的朝会都会在这里举行。明堂上圆下方,在朝阳的映射下金光奕奕,象征着古人对天地的理解。平面呈十字形,分为五室,周边四室分别叫总章、明堂、青阳、玄堂,当中的大室最为高广,原本陈列着象征周王室统治天下的九鼎。成王时,周公迁九鼎于洛邑,这里改设列祖列宗的牌位。
如今周天子困在前线,众臣只好在礼官的指引下向祖宗牌位行礼。
“将妖后一党押上来!”卿士虢公翰首先发难。
只见褒美人被推搡到了前台,头发散乱,妆容失色,眼神毫无半点生气。回想起前几日她骄傲的气度,实在令人唏嘘。她的身后,跪着褒姒、虢石父的党徒,当然包括楚楚可怜、悲伤啜泣的小仲姒。
跪坐一旁掘突见状,顿时热血上涌,激动地直起身子,恨不得马上去把心上人救下来。身后的内宰早就看出端倪,生怕他做出出格的事情,赶紧一把按住他的脚后跟。掘突一回头,看到内宰吹胡子瞪眼睛的警告表情,这才理智了些。他讪讪地坐了回去,先静观局势。
“妖后,你魅惑圣上,干政乱政,祸国殃民,可知其罪!”周氏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