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们要干什么?”失控的场面将掘突惊出一身冷汗,冲动的大脑瞬间冷静下来。
他扪心自问:我这是在干什么?要制造内讧吗?再这么下去,为了心爱的女人要搞得郑国内外皆乱,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天下,仲姒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吗?
掘突拼命地平息自己的情绪,努力让理智回归。他态度稍稍软化一些:“寡人刚才只是气话,不会再为难內宰大人的。你们也冷静冷静,适可而止。”
众人一愣,想不到君上会认错。掘突趁他们反应不过来,赶紧劝退:“这事儿也不是现在马上就能决定的。你们先行回去,寡人自有分寸。”
司马权衡了一下,自知闹下去也是自讨没趣,只好拱手告退。临走时还不忘瞪了弦朱一眼,袖子朝他脸上一甩,带着其他大臣扬长而去。
望着这帮贵族的身影远去,掘突才松了口气。这次的教训深刻地提醒了他,这是在春秋时代。这里的君臣关系可不是清朝辫子戏里那种皇帝与奴才的关系。这些贵族忠于主公,但绝不是愚忠,有自己的一套道德标准和荣誉感。他要想和后世独裁者那样随意妄为的话,只会弄巧成拙。
此时的堂上,弦朱等商人出身的官员还在。他虽说钻营了点儿,可都是一心为主公办事。这次贵族们针对商人,不能完全怪弦朱,根子还是在掘突那儿。看这架势,如果任由商人的势力发展下去,贵族们迟早要闹翻天。
掘突自觉理亏,硬着头皮安抚道:“弦朱啊,寡人对不住你……”
话没说完,弦朱就扑通在地,如捣蒜一般地磕起头来:“君上莫要自责。我等商人世代低人一等,得遇明主才有机会翻身。对此,我们已经感激涕零了。今日司马之行固然可恨,但也只能怪我不知天高地厚,胡口妄言惹了众怒,给君上添乱了。”
弦朱刚刚摆脱麻烦,便又露出狡猾的一面。他摆出一副如此“深明大义”的态度,反而让主子更加尴尬起来。掘突只好和起了稀泥:“司马当庭犯上,实在太过分了,寡人定会惩戒。只是也要委屈一下你们。毕竟他们人多势众,你等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谢君上。”弦朱叩拜,仿佛已经“感动”地泣不成声。
“你们也下去吧。”
众人再拜,黯然而退。临出门的时候掘突忽然想起什么,又叫住他们:“对了,我离开申城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情报?”
“情报?”弦朱一愣,“关于谁的?”
“就是卫侯、申侯和天子,寡人想知道他们背着我搞了什么鬼。”
“这些天一直随侍君上,臣也不知。”弦朱想了想,又指着旁边的一位瘦子说:“这是我的侄儿索丘,当初离间郐国的大功臣。他正是负责申城、镐京一线的情报,君上直接问便是了。”
索丘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回禀道:“君上走后,卫侯在申侯宫中一直留到申酉之交。次日一早,他又进宫,傍晚方才离去。第三日晌午,他再度前去……”
“俩人啥时候这么友好了?”掘突有点莫名其妙,“他们有那么多话说?”
“会谈内容小人不知。但据探子回报,门口送别时申侯总是垂头丧气,不甚热情。”
“老狐狸搞什么鬼?不热情还屁颠屁颠儿谈这么多次?”
“之后卫侯府上的人赴集市采办大雁、金帛等物资……”
“等等,大雁是卫侯搞来的?”
“是,探子亲眼所见。”
“妈的!果然是卫侯搞鬼,我说哪有女方给男方送彩礼的。”掘突气的一拳砸在柱子上,“接着说!”
索丘刚刚经历风波,又见主子发火,紧张地声音都发抖了:“后,后来,卫侯又派人来,来郑国行宫。”
“什么?”掘突瞪大了眼睛,“到我们这儿干嘛?都过了两三天了,他不知道我已经跑了?”
“应,应该是知道的,来人直接找的內宰大人。”
“找他干嘛?”
“使者请內宰以及司马、司空、司徒三位大人一起到卫国行宫赴宴,入夜方归。”
“背着我找我的臣下聊天,老东西是何居心?他们聊了什么?”
“卫侯内部没有我们的眼线,臣等无从得知。次日,卫侯携內宰再赴申宫,出来时似乎相谈甚欢。”
掘突估计,卫侯所谓的季姜传书就是这个时候,怪不得说內宰可以作证。他又问道:“內宰为何滞留这么久?干嘛不回镐京行营去?”
“君上走后,內宰大人确实组织大家准备回去。然而隔日传来消息,说您绕开镐京向南去了,他便停了回营的工作,终日与其他大臣会商。”
“会商什么?”
“內宰是和司马、司空、司徒等人小范围活动,小臣不知。而且我等打探一向主要针对外人,对内部人员没有设防。不过也没商量多久,卫侯就来邀请他们赴宴了。”
索丘见掘突没有插话,便继续说道:“內宰从申侯那里回来后,重新启动了回镐京的准备工作。本来倒也不是很紧张。后来卫国先行启程,他们经过郑国行宫时,卫侯又将其唤去耳语了几句。之后,內宰突然催大家快马加鞭,急急忙忙跟上卫国的步伐,在君上归来的前一天先后到达。”
掘突暗自思忖,这也太巧了,刚好快一步等着,让我都来不及把仲姒藏起来。
弦朱也是刚刚知道这些事情。他听出了猫腻,便趁机补充道:“卫侯通过明暗两线渗透我国,君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