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朱允炆开始犹豫了,两位心腹大臣说的都有道理,这让他该听谁的呢,一时没了主意,开始陷入了沉吟。
黄子澄见齐泰的主意打动了朱允炆,心里大急,他不是非要跟齐泰跟宠,只是他觉得先削燕王的策略是错误的,于是急忙站出来说道:“陛下,臣反对齐大人的意见。此时此刻,臣突然想起了一则《史记》中的故事。”
“哦?”朱允炆眼前一亮,他很爱读书,也喜欢跟有识之士纵论历朝历代的得失,这也是每个有志青年都喜欢干的事,听到黄子澄提到《史记》,知道他又要引经据典,心中的兴趣顿时勾了起来,脸上挂起和蔼的微笑,十分有兴趣地说道:“黄爱卿想起什么故事了,不防说出来给朕与大家听听。”
黄子澄抬起头,微微一笑,脸庞中挂着一丝自信,缓缓地开口说道:“启禀皇上,臣想起的是汉高祖刘邦得了天下后先封雍齿为什方侯的故事。”
“雍齿?”朱允炆纳了闷了,雍齿跟燕王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黄子澄怎么会把他们两个扯到一块了,皱着眉头,一脸茫然的说道:“黄爱卿,朕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你可否详细解释?这雍齿跟燕王有什么关系?”
“陛下莫急,请听臣细细道来。”黄子澄微微笑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站直身子,负着手,款款说道:“当年汉高祖打下天下来后,因为诸将争功不已,一时没有来得及大封功臣。有一天,他和张良散步时,现他手下的一群大将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就问张良:‘他们都在说什么啊?’张良说:‘他们在商量着如何造反’,汉高祖刘邦吃了一惊,忙问为什么。张良就说,他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着你一起造反打天下,现在成功了,你也当了皇帝,却迟迟不给他们封赏,他们当中有很多流言蜚语,有的说你是故意托着不办这事,以便可以独吞好处,所以他们想着与其被你耍了白干一场,还不如投奔到其他的诸侯王那里,好歹还能混个官当当。”
“刘邦此时感到害怕了,这些人都是他手下十分勇猛善战猛将,他们要是走了,自己江山的柱石就要断了,到时候,一旦有事,谁来为他保卫江山,于是立即向张良闻计。张良就反问他,道:‘陛下此生最痛恨的人是谁?’刘邦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说道:‘是雍齿,这个家伙背叛过我,让我一度无家可归,我最恨他,大家也都知道这一点。’”
“张良于是连忙说道:‘那就请陛下先封雍齿为侯,以安众人心。’刘邦何等聪明的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先封了雍齿为侯,并且传令其他人的封赏办妥,不得拖延。众人见雍齿封了侯,心中也就大安起来,道:‘连雍齿这个被陛下所讨厌的人都能封侯,我们还怕什么呢?’于是,汉朝的形势再一次的稳定了下来。”
“今日的情景跟那次是何其的相似。现如今,先帝所封的藩王一共有二十多个,他们都握有重权,势力强大,尤其是北边的九大攘夷塞王,一共握有我大明八十多万边防军,势力之强,历代未有,若想削弱他们,不得不采取慎重的姿态。”
“现在燕王有功无过,没有受到朝廷的褒奖,反而先被削,这会使得其他的藩王们怎么想?他们会认为:连燕王这种没有丝毫过错,反而立有大功的人都被削了,我们还跑得了吗?基于这个心理,他们就会联合起来对抗朝廷,说不定就会造反,这样以来,朝廷所面临的局势就危险了。”
“而如果我们先削那些有问题的藩王,一来惩奸除恶,可以获得舆论上的支持,二来,那些藩王本来就多行不法,削了他们,谁也无话可说,其他的藩王就会想,那些被削的藩王是平日作恶太多,遭了报应,是自作自受,与自己无关,这样以来,他们就不会人心浮动,进而出于恐惧与朝廷作对了。”
“妙,妙。”朱允炆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一连说了好几个妙字来夸赞黄子澄的这番议论,没想到一向专门将深奥经书的黄先生这次可以谈的这么深入浅出,朱允炆十分欣慰,齐泰是皇爷爷留给他的,他干的好了,别人只会说皇爷爷有识人之明,不会夸他朱允炆。
而黄子澄却是他亲自认可提拔的,他挥的好了,就足以体现出当今皇上的识人之明,因此,听到黄子澄的这番人深省的议论之后,朱允炆倍感有面子,倍感长脸,忍不住地夸赞道:“黄爱卿果然是老成谋国之人。方先生,你怎么看这件事?”
方孝孺站出班来,向朱允炆欠了欠身子,脸上挂着他刻有的严肃表情,道:“启禀陛下,臣也赞同黄大人的意见,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燕王有功无过,却先被削弱,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这会让天下人在背后笑话朝廷不明事理,不辨是非,对于陛下的英明形象大有坏处。”
“既然如此,那朕就决定了,先拿那几个有问题的藩王下手,争取天下舆论,进而彻底解决藩王问题。”朱允炆负着手,一脸自信与傲然的说道,他仿佛看到了,他即将成为越古人,越皇爷爷的千古圣君,像汉文帝、唐太宗那样受万人敬仰,被千古传颂。
“陛下英明,臣等遵旨。”齐泰见黄子澄说的有板有眼,朱允炆心意已决,知道这件事已经不可能改变,只好和其他两位大臣一齐附和道。
朱允炆伸手虚扶了他的三位心腹一把,脸上的喜悦之情却没有了,重新挂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