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的脸色青白半晌,想浮现出一个笑容却无法成功,神色看起来有点扭曲,“晓晓,是妈咪的错,是妈咪对不起你,回到爹地妈咪的身边,爹地妈咪会弥补你的。不是我们故意不要你的,实在是因为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一瞥见这酷似婆婆的脸,酷似婆婆的冰冷强势,她满腔的爱就一点点冷却,眼泪慢慢流不下来。
她是个罗曼蒂克的人,情绪来得快去得快,愧疚一点点消退,她就不由自主地尴尬起来,两个人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像!
她不知道的是,唐柠现在是故意照顾老太太年轻时候的装扮风格靠拢的,是故意模仿顾老太太的神态的,为的就是恶心她。
一个含冤死去的人,被自己的父母和姐妹亲手坑害,亲生父母知道她受的迫害却袖手旁观……试问谁能忍受!
正如唐柠所想的那样,顾母现在着实心情复杂,她生出浓浓的不满,觉得这个女儿到底是和自己不亲,她又不会害她,干嘛这么害怕。
这样一想,她心中瞬间舒坦不少,对于当年她生病,不小心搞丢女儿的愧疚,竟不知不觉就消散大半。
唐柠是演戏出身的,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什么,可她那是什么眼神儿,一眼就瞧出顾母的情绪变化。
太牙疼,真是太叫人牙疼。顾母的母爱就这么浅薄,就这么经不起消磨。
不过唐柠倒是没有半点意外,因为小顾家,做出什么来都是正常的。
不要说愧疚短短时间内就消失,就是顾母以施舍的口吻告诉她,叫她代替顾晚晚嫁人,她也不会感到奇怪。
“晚晚是你的姐妹,你该和她相亲相爱的,她被我宠坏掉,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顾母的表情矜贵高傲起来。
这是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唐柠眼底讥讽不已,顾夫人却一点没看出来,她一颗心早就彻底偏向顾晚晚,十头牛拉不回来。
“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唐柠勾着嘴角,血红的嘴唇映衬着雪白整齐的牙齿,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顾母对唐柠的不识抬举心烦意乱,有种一拳击在棉花上的无力。
可她不认为自己有错,那么有错的就只能是别人。
她顿时以一种谴责的目光盯着唐柠,“我实在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在外头长大的就是不一样!一点礼数都不懂……”
认亲不欢而散。
凝视许母款款离去的背影,唐柠变得越发的冷漠。
你怎么这么粗鄙,委托者其实很怕顾母以这样的目光对待她,好像她是多余的。
那样的目光,就好像她第一次去宴会,跳华尔兹的时候,不小心踩到男伴的脚,顾母扫过来的目光——因为难堪也因为不满。
顾母,不,是整个小顾家,对委托者的轻蔑和嫌弃是无法消弭的。
他们无法允许委托者犯错误,其实委托者不明白,她怎么就低人一等!难道小顾家人一出生都有祥云彩霞?如果有,她也该有一朵,她又不是假冒的。
聪明的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对委托者的不喜,却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对委托者施加可怕的冷暴力。
对委托者而言,她非常努力的想要粉饰太平,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变得再好一点,一定不要再让妈咪露出那样的目光。
可那又怎么样呢?你再好,不喜欢你的人一样不喜欢你。
她的弟弟以后会继承小顾家,她的姐妹被父母捧在手心,她的存在,不过是给两人铺路的。
一厢情愿的原谅跟退让,换来的是人家潇潇洒洒的生活。
唐柠要真是二十二岁的委托者,早就委屈地掉眼泪。
可她不是啊。
她非但不是,她还是一朵浸满毒液的食人花。
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如果有人欺负自己的时候不去反抗,那么对方不会停止的,对方只会得寸进尺。
就像她退圈,不也还是一样,没有逃脱死亡么。
所以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唐柠还是个“人”的时候,就不是善茬,不然,她也保不住她的清白。只是一着不慎,全盘皆输。
现在顾家人算盘打得叮当响,可唐柠不是傻子啊!当她开始咬人的时候,那掉的可就不是一块皮肉。
想着顾母眼底生出的控诉和不满,她就觉得好笑,顾父愿意惯着顾母,那是他心甘情愿的。
可世界上其他人也要一起惯着她么!地球又不是围着她一个人转的!
从来没有养过委托者一天,就因为委托者是她生的,就活该被她牺牲!
唐柠最讨厌动不动就委屈楚楚可怜的人,仿佛是一朵凄风苦雨中摇曳的小白花。真是见到,就想抓花她们的脸。
可是委托者的灵魂要回来,她就必须徐徐图之,压抑住造作的心情,完成任务,不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她现在既然敢耍小动作,自然就已经掐住小顾家的命脉,到时候一网打尽。
*
宋轩围绕在唐柠的周围,对她发起猛烈的进攻。
这个男孩捧上九十九朵玫瑰,笑容灿烂,斯文英俊的外表和渣完全搭不上边。
怪不得委托者以为这是个好人,瞧这外表,活脱脱一斯文败类。
唐柠只穿简单的宽松白t恤,衣摆别进高腰短裤,柳腰不堪一握,好像轻轻松松就能揽住,白生生的腿露出来,又直又长。
她正抱着两本图书馆借来的专业书,在泛黄的书皮掩映下,少女十指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