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战车武士迦尔纳坐在了黄金的宝座上,由几位熟知咒语的婆罗门,使用装着稻粒、插着鲜花的金瓶,立刻为他举行了灌顶礼,他登基成了盎伽国王。
这位本领高强的英雄,感到十分荣耀,华美的伞盖擎起,犛牛尾的拂尘张开,颂祝“胜利”的欢声消歇之后,雄牛般的国王迦尔纳,向俱卢族王子难敌说道:“你以王国为礼,我回赠你什么样的谢仪才能与之相当呢?敬请直言,若是能够做到,我一定照办。”
难敌回答他说:“我要你永恒的友谊!”
听罢此言,迦尔纳当即应道:“定然如此!”
两人兴高采烈地互相拥抱着,都感到十分畅快。
尔后,迦尔纳的养父,出身苏多族的升车走进了校场,他衣衫歪斜,汗水涔涔,颤颤巍巍,全靠一根拐杖支撑着,似乎在呼唤什么。
迦尔纳一见到他,便丢下了弓,来到自己的父亲身前。由于敬重父亲之情的驱使,他俯首恭恭敬敬地行礼,刚刚灌顶的头还是湿淋淋的。
老车夫连忙用衣衫的下摆遮住双脚,对圆满完成灌顶礼的迦尔纳,叫了一声:“儿子!”然后,他紧紧抱住了迦尔纳,七年没见,怜爱之情使他激动万分,眼泪不住地滴在儿子灌顶为盎伽王而淋湿的头上。
贡蒂之子,阿周那的二哥怖军看见升车之后,便明白迦尔纳是一个车夫的儿子,当时他似笑非笑地说道:“车夫的儿子,你不配战死在般度之子的手下。照你的家庭,请你赶快拿马鞭子去吧。你也不配享有盎伽王国,就像首陀罗与贱民不配吃祭祀上摆在圣火旁的祭品一样。”
听到这一番奚落,迦尔纳的嘴唇不由得直哆嗦,他长叹一声,抬头仰望着天空中的太阳。当然,迦尔纳早便深知印度神域之人的德行,这一切的表情,便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果不其然,膂力强大的难敌,马上气愤地从兄弟中间跳了出来,仿佛一头春情发动的流涎醉象跳出莲池,对站在一旁的行为可怖的怖军说道:“狼腹,你不该说这样的话。对于刹帝利,最重要的是力量。即便是一个下等的刹帝利,也应该与之交战。勇士的出身,江河的源头,都是难以追溯明白的。光辉广被一切生物的火,本是产生于水;诛灭檀那婆的金刚雷杵,竟然是用陀提遮仙人的骨头制成。世尊天神古诃,听说他是火神之子、昴宿之子、楼陀罗之子,又说是恒河之子,完全充满了神秘。有些出生自刹帝利种姓的人,变成了声名卓著的婆罗门。德罗纳大师出生自木钵,慈悯师父出生自芦苇秆。同样,你们兄弟是怎样出生的,国王们也都一清二楚。”
“迦尔纳佩带耳环,身裹神甲,天神般的吉相,一副太阳神模样,牝鹿岂能生出这样的猛虎?凭他臂膀的勇武,又有我为他效命,这位人民之主应该统治整个大地,而不是一个盎伽国。倘若有什么人对我这番举动不能容忍,就请他登上战车,或者徒步,弯弓搭箭吧!”
迦尔纳听到了难敌之言,似乎大受鼓舞,重新持起长弓,看向了般度五子,淡淡说道:“不错,无人追问劈山开岭的河流发源何处,因为它的力量便定义了它的身份;无人诘难供奉给湿婆神的莲花扎根何处,它的美丽不言自喻它的出身。”
随后,整个校场掀动了巨大的嗷嗷叫喊声,混合着“好哇,好哇”的喝彩声。
怖军与有年仙人,甚至阿周那之师德罗纳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被阿周那所阻止了,他走到了迦尔纳的对面,举弓相对,开始与这位出生卑贱的英雄对决。他的骄傲,不容许他拒绝任何光明正大的挑战。
刚刚在与难敌交战的时候,阿周那三两下便将这位持国的长子给制服了,现在面对着同样箭术超绝的迦尔纳,他便再没有这么轻松了。
两人的箭术,都可以说是到了世间的巅峰,有弓无箭,却射出了各种强大诡异的箭。燃灯在高台之上,看着两人的箭术,都不禁瞠目结舌,这真是两个人类能够施展的箭术吗?
就连号称人间第一英雄的恒河之子毗湿摩,看着对决的两人,脸上也不绝流露出了慎重的神色。若是战斗,他自认足以与任何人对决,但是单单只说箭术,便是他也觉得自叹弗如了。
从下午一直对决到太阳下山,两位贡蒂之子始终没有分出胜负。在太阳落山的时候,阿周那因为手中的神弓更胜一筹,射中了迦尔纳,但是却被迦尔纳身上的金甲所阻挡了。
阿周那的神弓,是因为经常与他身上另外一件法宝放在一起,而获得了神性。他那件法宝,名为梵天之首,是德罗纳从持斧罗摩之处获得的至高无上的神器。仅仅是它上面的神光浸染,便已经让阿周那的大弓拥有了部分神性。
而迦尔纳身上的金甲,却是刚刚出世之时,便被太阳神苏利耶所赐予的。作为太阳神苏利耶之子,又被生母所弃,苏利耶便赐予了他一个耳环与一件金甲,让他不遭意外。
这场战斗,要说最为紧张的,便是他们共同的母亲贡蒂了。被贡蒂拥入怀中观战的燃灯对此感触最深,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能够听到贡蒂“噔噔噔”的心跳,也能感受到贡蒂抱着他的手在不断用力,燃灯的侧脸靠着贡蒂的胸脯,明显能感受到这里形状的不断变化。
“原来,你是受到太阳神庇佑的人。”
阿周那看到对面与自己交战的迦尔纳身上的金甲,淡淡一笑,然后看着太阳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