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陌昀没有再动手,沉声道:“那个人是谁?”
章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众人的脸色不好看。
白漫蹲下身来,撑开章陆的眼皮,顺手又按了他的脉搏,嗤笑一声:“别装了。”
程陌昀那一拳是气急了打的,可到底拿捏着分寸,他受的不过是轻伤。
“你若是想死,朕就给你个痛快。”
章陆瞳孔微缩,随之大口喘息,似才缓过气来的样子:“皇上,皇上饶命。”
章陆转而匍匐在地,冰冷的地面让他脑子越发清醒,眼下这种情况若是不说出点什么来,他的这条命就真玩完了。可即便是说了,他也不能活。
章陆想了想:“皇上,非是臣抗旨不尊,实是那人拿臣全家上下数十口人命威胁。臣……”
“都死到领头了还在跟朕讲条件!”
章陆脑袋一缩:“不敢,臣不敢。”
虽是这么说,可也没听他再说旁的。
“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朕就饶你章家妇孺。”明康帝道。
章陆再要说什么,身边的瑾贤王爷喝道:“这已是皇恩浩荡,以你所犯,株连九族不为过。”
章陆脸色惨白,眼底一片死寂,到了这个地步,他是再无活路可言,如今能争取的不过是留章家一点血脉,不至因他绝后已属万幸。
“皇上,那人是京兆尹安晟府上老管家。”
“安晟?是他!”柳濡逸大感意外。
“安晟在京任职已有十几年,朕记得他是在程宴死后第二年做的这京兆尹。”皇上眉头深缩,若此事是他所为,那不知他还利用这职位便利做了多少事。
“皇兄,安晟此人行事看似不出挑,可他在位这些年兢兢业业。那管家所做是否与他有牵连,还未可知。”瑾贤王爷与这位京兆尹年岁相当,也曾有些往来,对那人性子有些了解。
白漫静立一侧,她赞同瑾贤王爷的话。
京兆尹便是京城的知府,京城地处繁华,皇权中枢,国之重地。能坐在这个位置,且安稳坐了十几年的人,就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瑾贤王爷所言的不出挑实则更为难得,事事处理妥当,便没了出彩之处。
要想做到如此,安晟必然耗费心力众多,毕竟京城人多,贵人更多,任何事情处理起来都会比寻常地方繁琐数倍。
程陌昀紧盯着章陆,没有错过他有瞬间的欲言又止。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程陌昀一把提起了他的领口。
说一半留一半,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耍花样。
章陆不禁瑟瑟发抖,面前的人刚从战场回来,一身的血戮之气未散,让人心惊胆寒。
“那老管家原不在京兆尹府,是在安国公府上,安国公去世之后,他被赶了出去。他这才求了安大人收留。”
人如今在何处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那老管家身在何处。
这厮果然狡猾。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柳濡逸问。他不认为章陆在说谎,要知道这些事情只要皇上派人查,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章陆扬眉:“如臣这样刀架在脖子上过活的人,若是不能反过来提防,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程陌昀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明明是一柄借来杀人的刀,事后没有被灭口,还能活到今日。若是章陆没点本事和手段,倒是令人觉得奇了。
章陆不敢再有隐瞒,当年他射杀了主将,趁乱逃跑,几经波折竟活了下来。
“许是当年的那个家伙打心眼里觉得臣这样的人恐怕早就在战场人被乱刀砍死了,便没再派人去寻。
臣在天楚北边的小城躲了数年,越想越不甘心,找了机会潜回了京。
当年那人让臣办事,为了让臣安心,他曾给过一个信,也正是因为这封信,后来即便知道臣还活着,他也不敢杀了臣。”
“信呢?”
“这样重要的东西,臣自然不敢放在身上。”
柳濡逸带队押着章陆出了皇城离去,暗处就有一内侍匆匆跑入一处宫殿。
“娘娘不好了……”
……
午膳是在宫中吃的。
宫里的食物精致,口味也是绝佳。
瑾贤王爷在御前,太子作陪,后殿剩的就只有白漫和程陌昀。
程陌昀满腹心思,盯着一盘鱼许久也不见动筷。
白漫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在程陌昀的碗里:“吃点吧,就算再急着想知道真相,你也得有力气才行。”
“恩。”
程陌昀回神,在白漫注视下,扒了一大口饭。
“都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急在一时。”
只是还未吃完,程陌昀就又被宣召了,这次是里面就只有瑾贤王爷和他。
“你觉得我父皇会不会成全你们。”
不知何时,太子站在了她身旁。
白漫双手抚在白玉雕琢的围栏上,转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宫殿:“成不成全不过是皇上一念之间。他们今日不会讨论这些。”
“也是,若是能找出当年主使,这朝局必然也掀起动荡。皇上到时大概也无暇顾及你们。”
白漫深深看了太子一眼。
“那管家就算是不是安晟的人,他却是安家人。”
白漫沉默。
安家是俪贵妃的娘家,二皇子的外戚。只要证据确凿,安家就将万劫不复。
“那就要恭喜殿下了。”
唐珺失笑:“喜从何来?”
“……”
也是,对于太子来说,本就是正统之位,二皇子不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