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年孟春的时候,邪恶的资本主义大儒武好古还不知道苏辙、程颐这两个大儒已经找到了对抗实证主义的办法——这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宋朝版啊!真是大大的厉害,毕竟在儒学造诣上,程颐、苏东坡的水平比张之洞高多了!苏程一开始就很清楚的知道“体”只能是天理,而不能是儒家的lún_lǐ道德。
武好古这个时候正在灵州,在恢宏壮丽,由西夏王宫改建而来的西北三路宣抚使司的后院之内,探望病入膏肓的高俅高宣帅。
在一间相当宽敞的房间里面,面色蜡黄的高俅在一张铺了松软褥子的大床上躺着,身体上压了厚厚的丝绒被子,正哼哼着出气多,进气少。屋子里面到处弥漫着中药的味道!
一个白胡子老长,面孔上堆满的褶皱的老中医正颤颤巍巍的在给高宣帅把脉,还煞有介事的连连摇头……意思大概是高俅快不行了吧?
现在才大观元年,混得风生水起的高俅就要死翘翘了?武好古才不相信呢!
他冲着那个医生,还有在房间里面哭哭啼啼的一群高俅的小老婆挥挥手,“都且退吧,容某家和宣帅单独说会儿话。”
高俅眯着眼睛,从眼峰里面瞄了春风得意的武好古一眼,心里面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啊。
让你来当个宣帅怎么啦?灵州这地方自己能呆那么多年,你武好古就呆不了?是不是好兄弟啊?
而且,自家的那些胜仗是怎么打出来的,高俅还是知道的!他这个军事家就是装装样子的,真正在指挥的都是兵学司——骑士学院系统出身的军事机宜。而兵学司——骑士学院系统现在又是实证学派的地盘……
所以真正有可能黄袍加身的那一位,就是潜伏在官家身边的武好古啊!
一屋子哭哭啼啼的女人还有摇头叹气的老中医都已经退去了,只剩下了高俅和武好古这对好兄弟。
“高大哥,可好些了吗?”武好古拉了把椅子,坐在了高俅的床头边上。
“哼……”高俅轻轻哼哼几声,也不理武好古,显然是看穿了武好古的为人。
“高大哥,灵州这边不好吗?”武好古笑着,“灵州富庶,还住着诺大的西夏王国,府州折家可比不了。”
“将帅司设在王宫中是官家的旨意!”高俅气呼呼的开口替自己辩解。
原来高俅刚进灵州的时候只是在王宫中用了宴,并没有住进去,而且还上奏给赵佶,请示是否要拆毁王宫。
结果赵佶给他下旨,让他把王宫改建一下,作为帅司所在。
这道旨意其实没有什么,可是高俅却是左右为难,纠结了好久——如果他上疏推辞,拒绝赵佶的好意,似乎有点给脸不要脸的意思,而且还显得生分了。
不就是个西贼的破王宫吗?高俅当年跟着赵佶,在宫里面过夜,还让宫女侍寝的事情都干过……
如果高俅心安理得住进去,那就少不了被御史一顿弹劾,说他居心叵测,有为帝图皇的野心了。
在纠结了许久之后,赵佶又给他下了道中旨,问他为什么还不住进西夏的旧王宫?难道嫌那里不够豪华舒适?要不要让黄五郎(黄四郎的族弟)走一趟灵州,再给他盖一座更好的帅司?
赵佶下这道中旨其实是好意,可是却把高俅吓出了毛病——王宫还嫌不好,那是要住皇宫吗?而且黄五郎是参与过琼林宫建筑和设计的!
所以高俅没有办法,只能拖着病体住进了西夏王宫,还带着负罪的感觉接受了赵佶赐给他的十个美女……真的是太让人同情了。
“高大哥!”武好古笑着,“你怎么就不明白官家的心思呢?”
“官家的心思?”高俅瞪了武好古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来不是一样?官家最信任的还是你!”
武好古笑道:“你是朔方节度使,我是幽州节度使,再加一个忠心耿耿的河东节度使,官家才能高枕无忧啊。”
“你当官家是唐玄宗啊?”高俅猛地坐了起来,盯着武好古。
“官家比唐玄宗可强多了,”武好古笑道,“官家是用人不疑的。”
“哼!”高俅冷哼一声,“就怕有人要当安禄山了!”
“要当安禄山也不是你我啊。”武好古接着高俅的话头往下说,“官家要当天可汗,那就得有人去带兵当大将军。可是官家身边真的能放心重要的武人又有几个?你我要是再不出力,官家的雄才大略何以施展?如果让官家错用了奸臣,真的出了安禄山、史思明,那可就要铸成大错了。”
“可是,可是你我都是武人!”高俅摇摇头道,“本朝最忌武人拥兵了……”
“唉,”武好古一笑,“你也没多少兵啊,灵州兵马能凑得出一将之数吗?他们府州折家的兵比你多,不照样安稳了一百多年?再说了,现在国中也只有你能镇得住西平王。别看那些御史叫得凶,两府集议的时候可没人敢提出把你调离灵州。”
这倒是真的!
西夏这场乱子最早从太宗年间就开锣了,闹到如今一百多年都有了,好不容易平下去了,别等会儿高俅一被逮进御史台喝鸡汤,那边赵乾顺又造反了。
所以现在批斗高俅的都是御史,真正掌权的两府宰执反而不敢乱来。
另外,高俅自己也非常谨慎。在赵乾顺表示臣服后,他就把手中的大部分军队都交给了童贯,只是在灵州保留了一将府兵(4500步兵、500骑兵加两三千辅兵),又陆续安置训练了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