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兵临灵州城下的消息,现在还没传到开封府。历史就和患有遗传性胆小的赵佶开了个玩笑,先传来的是河西路的败报——倒霉的钟傅又打了个败仗!这是意料之中的败仗,被打败的还是高永年、种师极率领的兵马。
不到四万人的兵马从秦王川一路南逃,还没有和王舜臣、刘法率领的援兵汇合,就遭到了嵬名察哥亲率的数万骑兵突击。结果自然是大败亏输!又损失了上万人,溃逃的兵马还撞上了王舜臣、刘法率领的生力军,累得后者也莫名其妙的溃退,人员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却丢失了大批的辎重。
与此同时,原本由宋军控制的仁寿山城、卓罗城、盖朱城、水波城,全部被西夏复夺。宋军又退回了去年开战前的原防——钟傅忙活了半天,除了损兵折将,便一无所获。
消息由急脚递传到了开封府,朝堂之上,两波文官就开始甩锅了……
‘高俅这回又要背黑锅了。’武好古想着,顺便用眼角余光观察着崇政殿上两波人马的表情。
他眼下的地位有点特殊,他不仅不是两府中人,甚至不是在京为官,而是个地方大员,可是却被赵佶留在了开封府,每天还上崇政殿参与议政——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河北方面太平无事;二是武好古是前任三直都虞侯,对西北军务非常了解,留他在朝可以随时询问。
不过官家和宰执不问,他是没有资格在崇政殿上开口说话的。
“这次兵败都是兴灵宣抚,六路总帅高俅布置无方所致!”蔡京一开口就把责任推给了高俅,然后又挑衅似的看了苏东坡一眼。
这锅甩得非常牵强,但是又很有水平!
牵强是因为高俅接手的本就是个烂摊子,而且高永年和种师极也算得救了,还带出三万官兵,怎么都不能算解救失败吧?
而水平则是蔡京明知道高俅冤枉,还一个黑锅丢过去,就是要引苏东坡出手给高俅辩护的。
谁都知道高俅是苏东坡门下出身,而且他和苏东坡的弟子武好古还是铁哥们。所以高俅是被看成苏东坡一党的……而宰执和拥兵的宣帅是一党,呵呵,官家会怎么看,怎么想?
“高俅已经越沙漠出击兴州,现在胜负未知,所以也不必讨论战败的责任。”苏东坡明知道蔡京的心思,可还是得向着高俅说话——党争这种事情就的党同伐异,高俅既然是苏东坡的门下,他就不能把人家一脚踢。
赵佶则是眉头大皱,他现在压根没心情看着两个宰相甩黑锅。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应付和谈,现在党项人和契丹人已经成了一伙儿,要价可颇高啊!在河西路溃败前,他们就想要回盐州、朔州,而且还想让大宋承认西贼是契丹的藩属!
现在,西贼又赢了一局,只怕很快就要在和谈之中价码了。
知枢密院事张康国出班道:“河西路也不算糜烂难救,只要能稳守兰州、湟州、鄯州,局面就不算太坏。而高俅和折可适两路总有一路能有所收获,所以在和谈之中,我方仍然应该谨守底线。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西贼是契丹藩属。”
张康国实际上还是主张让步,只是要守住不承认党项是契丹藩属这一线。至于盐州、朔州,应该可以让出去的。
他接着又道:“如今已是夏季,再过几个月就是冬季界河、黄河封冻之时了。到了那时,几十万契丹虎狼之师就不是河北之兵可以抵挡的了。所以臣建议应该尽快议和,以免拖延时日。”
这番话说的赵佶心情沉重起来了。
大宋的北方边境上,到了秋冬都是一年中最为紧张的时候。因为黄河、界河、拒马河这些荷兰都会封冻。就起不到阻挡契丹铁骑南下的作用了!而那时又正好是契丹战马膘肥体壮的时候,正好大举南侵。
而界河商市,似乎应该是契丹南侵的第一个目标!
“大郎,界河商市需要增派兵马,加强防卫吗?”赵佶一个问题就让武好古有点小郁闷了。
现在界河商市是自由市,如果让朝廷兵马进去,那可就变成朝堂的州郡了……
十几道目光陡然转向了武好古,殿上的群臣其实都觉得界河商市是个问题——越来越肥,还越来越强,而且还拥有相当大的自治权。这一次宋辽之间的剑拔弩张,倒是一个解决界河问题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只怕又要顾虑契丹人的态度了。
武好古奏道:“陛下,怎会拖到冬天?高俅、折可适两路应该会很快报捷,到那时和局一定会成功的。”
武好古对高俅、折可适两路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他也不愿意交出界河商市!
听到武好古的表态,蔡京心中又是一阵窃喜——这可不是为人臣应有的立场啊!
“可是契丹兵马多半就在兴州方向上……”副相温益开口替蔡京讲话了,“高俅再勇猛,能打败数万契丹兵马吗?”
‘老子就打败过,而且只用几百重骑就打了人家一万多……’武好古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
“几日之内总会有消息的,”武好古道,“温相公静候就是了,何必急于一时?”
赵佶叹了口气,等消息的日子可不好受啊!可也没办法,只能等啊!
想到这里,他也没兴趣继续议论了,给蔡京打了个眼色,后者马上就建议散朝了。
“武卿留下吧。”赵佶开口留下了武好古——这已经不让人意外了!因为这些日子,武好古几乎天天在崇政殿和